沃森走出來的時候，看門小哥瞅他的眼神有點不屑，那表情就差明說你怎么辦事這么快了，搞得沃森差點忍不住反問他一句‘我辦你姐姐久一點你會更開心嗎’，但想想這家人的情況，話還是沒說出口。

　　也懶得解釋。

　　說我其實就跟你姐姐聊聊天？

　　萬一對面腦回路轉向‘錢都給了，你是不是嫌我姐姐臟’，那更難搞，十五六歲青春期的少年大多又倔強又敏感，鬼知道哪句話會刺激到他。

　　門對面那個禿頂胖男人和貝爾特威一樣，也是個殘疾人，不過前者是被炸斷了一只胳膊。雖然自己的女兒和妻子被迫出賣身體賺錢，可他也不想幾個女人什么客都接，或者被那些沒良心的皮條客壓榨，索性就自己來管了。

　　從一個男人的角度出發，能做到這一步，沃森也不知道該不該佩服他。

　　不過坐上吉普車以后，沃森便把思緒轉向達莎在黑市賣軍火的叔叔，這姑娘說自家叔叔被人打壓，大概也和最近愈演愈烈的武裝沖突有關。打仗就意味著需要軍火，那些叛軍和極端分子大多沒法自己生產，又不是每個團伙都能得到某些壞心眼國家的暗中支持，更何況做炸彈也需要原材料呢。

　　是個軍火商都想趁機大賺一筆，若非業務范圍沒擴展到這塊，歐菲莉亞都要考慮能不能摻一腳了，死盯著索科維亞能賺多少錢？

　　掏出衛星電話，沃森用蝰蛇夫人的聲音打給了情報小組。

　　他們比自己早幾天抵達，已經鋪開了工作網絡，然而畢竟專業不對口，打探到的消息也不算多。

　　得想辦法招募幾個專業情報人員。

　　打完電話，沃森就忍不住有一下沒一下地抖起了腳。

　　自己手下還是太缺人才。

　　這幫人打仗可以，干別的真不太行。

　　還好再過幾個月，北美那些高等學府就要迎來畢業季了，大家每年可就指著這一大波新鮮血液呢，這些接受過深度思想洗腦、專業知識學習與系統技能訓練的年輕畢業生，就是毋庸置疑的新一代九頭蛇傳承人，也是未來的中堅力量。

　　真正有天賦、有毅力的人，就比如約翰·加勒特這種半路入伙，哪怕不入學深造，自己摸爬滾打也能當上小領導。

　　只可惜人生多少要點運氣。

　　所以學院派勝就勝在上限高，下限也高。

　　因為九頭蛇不會花大價錢培養一個廢物。

　　能進入高等學府，本身就已經挺過了幾輪能力、素質和天賦篩選，更何況九頭蛇是什么組織？你要入了學，天天不務正業門門考試不及格，身體羸弱還轉不了外勤工作，毫無貢獻價值，那上頭可能就要選擇把你滅口了。

　　順便追責當初招你進來的倒霉蛋。

　　順利畢業的九頭蛇學員，能力、素質和忠誠度等方面自然經受了考驗，忠誠又聽話，還很好使喚。

　　歐菲莉亞最喜歡使喚人。

　　其他先不說，能招十幾個接受過情報方面培訓的畢業生進來，起碼自己現在也不會為了情報工作頭疼，而且忠誠度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點，誰會喜歡自己隊伍里出現二五仔？九頭蛇的組織規模龐大，發展歷史悠久，所以確實是什么人都有。

　　有些人是為了九頭蛇的理念，有些人則是忠于某個特定的九頭蛇領導；而像是約翰·加勒特這種半路入伙的，基本都有自己一些小算盤，相互利用更適合用來形容他們和九頭蛇的關系。

　　所以單純從忠誠度這方面考量，學院派就已經算很不錯那一檔。

　　雖然......學院派也分個三六九等。

　　沃森一邊想著九頭蛇的事情，一邊看著車窗外發呆，直到有個身影湊近，才吸引了他的注意。

　　“什么事？”

　　他降下車窗，看向靠近自己的棉帽少年。

　　“你的朋友睡著了，先生，但是他不能睡在那個房間里。”少年說話的語氣明顯客氣了不少，可能是達莎剛剛和他講了沃森這么快離開的原因：“我們有單獨的房間給他睡覺，他經常睡那里的，你幫我們把他搬過去就好了。”

　　“行。”沃森繞去后車廂掏一卷尼龍繩，跟著少年重回房子，在側右方的房間里看到了貝爾特威。對方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剛剛和他辦完事的女人正在給他穿衣褲，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使然，沃森總覺得女人的動作有點太溫柔了。

　　這兩人的關系該不會突破了肉體層面吧......

　　對待有夫之婦是不是不太合適？

　　......算了，貝爾特威這個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應該也不會在乎那么多，人家家里人都沒阻止呢，我糾結這些干什么？

　　用尼龍繩捆了幾個方向，沃森腰一挺，直接把貝爾特威扛到背上，輕松的姿態看得屋里幾個人頗為詫異。在把這家伙丟進角落房間的床上時，貝爾特威還在嘰里咕嚕說著夢話，沃森就只能一趟一趟跑，去取對方落在原來房間里的槍。

　　現在這個房間面積更小，不過設施很齊全，連尿盆都有，說不定以前的住客是個老年人。他最后看了貝爾特威兩眼，不想聞這股撲鼻的酒氣，打算走出門。沒想男人忽然身體一顫，迷迷糊糊朝著沃森探出手，發出干澀的呼喚：“......沃森？”

　　“怎么？想喝水？放床頭了。”

　　“不是，你過來......”

　　貝爾特威緊緊皺著眉頭：“我有個事情......”

　　“說唄。”沃森在窗前蹲下身。

　　“我只和你說，咳咳......你和達莎的事情我不說出去，你也別把這事告訴幽靈，明白嗎？那家伙肯定會嘲笑我的，我才不要讓他聽見......”男人撐起身體一陣咳嗽，又喘了幾口氣，虛弱地躺回去。

　　“第一，我沒和達莎上床，我們就聊了幾句，第二，你繼續。”

　　沃森翻了個白眼。

　　花幾分鐘聽完貝爾特威的要求，他便答應下來，讓對方好好休息。只是出門走過客廳，沃森還是忍不住打量幾眼那個少婦，確實長得很有味道，而且正值熟媚人妻的黃金年齡段，按照斯拉夫人早早成年的標準，這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可能都沒滿18歲。

　　不管怎么樣，貝爾特威是求著自己別告訴幽靈，生怕對方笑話自己對這樣一個女人產生了感情。

　　......我就說你倆不是單純的肉體關系。

　　坐回車里，沃森無聊地等了幾個小時，這場雪還在下。

　　陽光早已經灑滿整個村莊，沃森看看手表，從自己放在車后廂的行李袋中掏出一臺新的電話。他翻找著筆記本，找到一個從未撥過的號碼，一陣漫長的嘟嘟聲過后，電話那頭才被接通：“是誰？”

　　“尤里·沃斯托夫？”

　　“是我，你是誰？”

　　“我是喪鐘，我們在巴西里約熱內盧外海的貨船上和聯邦人打過交道，如果你沒忘記的話。”沃森講完，電話那頭的尤里沉默了好一陣：“額......抱歉，我們是還有什么款項沒結清嗎？”

　　“不是，我找你是因為我接到了單子，有人雇我取他的人頭。”沃森緩緩念出一個人名：“他是你手下的經銷商，你們最近正在試圖主導索科維亞的軍火貿易業務，而他主要負責具體工作。”

　　“......好吧，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人雇了你。”尤里一聽就懂了，趕忙問：“他們出多少錢請你動手？我給你二......不，我給你三倍，嘿，聽著，我們一起做過事，你了解我的，不是嗎？”

　　“我不是這樣辦事的，尤里。”

　　沃森掏出手槍，靈活地在手里轉轉轉：“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并不對外公開聯系方式，嚴格來說，我從未公開接什么活，或者說純靠興趣，所以我接的單子基本都有個人因素，答應下來就不會反悔。”

　　“那你給我打電話......”尤里停頓一陣，又問：“嘿，我知道你不必打這個電話的，你大可以直接一槍殺了他，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就直說了吧，做個單選題，你是想要在索科維亞多吃幾口......”沃森看著屋頂的積雪：“還是想在車臣多吃幾口？”

　　電話那頭的呼吸聲驟然減緩。

　　......

　　沃森在瓦拉齊格村度過的日子很平靜。

　　大家都挺開心。

　　他沒有再跟貝爾特威去過那戶人家，專心和自己派來的情報小組人員溝通，意料之中，這幫家伙探到了一些情報，但其中有用的內容比較少，還不如前兩天跟軍火商尤里·沃斯托夫一個電話得到的消息要多。

　　談及自己手下的經銷商，尤里當然很懂，談及自己在車臣地區的競爭對手，那尤里就更懂了。所以很多時候遇到困難和問題，只要找到正確的人，總能很快摸索出一個高效的解決方案。

　　相比起索科維亞，車臣這攤子生意規模確實要大幾倍。

　　經銷商沒了可以再換，非親非故的，利益當頭，再加上親眼見識過喪鐘孤身一人挾持驅逐艦的戰績，軍火商尤里很快就把手里這個家伙給賣了。除此之外，兩人也針對附帶合作達成共識，尤里負責出裝備和情報，喪鐘負責到場刺殺。

　　除掉他在車臣地區最大的那個競爭對手。

　　軍火商動作很快。

　　一架運輸機在第三天上午飛抵村莊上空，降落在傭兵據點附近的那座小機場，沃森沒有讓幽靈和貝爾特威來送，而是自己帶行李等在擺渡用的吉普車旁，看著運輸機越開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