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高加索之行
歐菲莉亞很快就弄清楚了約翰·加勒特跑來巴爾干半島的原因。
羅馬尼亞。
還真就和自己有關系。
村莊古堡、霉菌、真菌根、生化怪物還有大地震,沃森小姐當時弄的動靜終究還是傳了出去,不過那地方本來就不算絕密,畢竟當時阿爾伯特·威斯克很快就已經帶人到場,如今不過是再加上個九頭蛇罷了……也不知道沃森小姐犯中二病給自己取的名字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會不會被人當真。
另一方面,據說神盾局也有參與,包括聯邦軍方在內的各部勢力也紛紛派人,這又能算半個搶奪安布雷拉遺產的事件。加勒特對此上心并不奇怪,他最大的欲念就是活命,可不會放過任何治愈身體的希望。
由此可見,這人來找自己應該也抱著其他目的,比如探探自己是否還留有一些特制強化藥劑之類。只是鑒于約翰·加勒特過往的表現,歐菲莉亞完全沒打算和對方建立什么真正的合作關系,充其量可以利用一下。
無論如何,在布拉迪斯拉瓦的事情算是階段性結束。
接下來要前往俄國邊境。
在離開布拉迪斯拉瓦之前,沃森用杰西卡·德魯的聲音和遠在倫敦的經紀人弗雷打去電話,那頭簡直像是瘋了一樣,他從沒聽見弗雷用這么大的聲音喊叫。這陣子與阿蕾莎相處比較多,沃森感覺自己就像在哄孩子,一通電話足足打了一個多小時。
他甚至要編一段旅游的經歷,好打住弗雷念誦樂評人發言的沖動。
就當描述和阿蕾莎逛街逛景點了。
德魯女士的專輯在英倫賣得很火,之前趕著談好的國外合作銷售渠道也已鋪開,正處于全盛態勢。按照弗雷的形容,今年有很大希望在英倫拿幾個音樂獎,甚至獲得格萊美提名都不是不可能;還有就是分成,他是真應該雇一個私人會計師了。
然后一上飛機,沃森就拋掉了這個事。
幽靈在短信里說得不清不楚,他更關心老隊友貝爾特威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沃森把目光投向機窗外。
白雪皚皚的山峰交錯相連,往下一層能看到綠草覆地,與那些鋪在山巒間的霧團共同組成一幅壯闊美景。哪怕隔著幾層玻璃,他也能感受到寒風撲面而來,和自己待在卡瑪泰姬時的場景非常類似。
但下方并不是喜馬拉雅。
這里是高加索山脈北側地區。
北奧塞梯-印古什-車臣邊境。
高加索山脈北側區域基本都屬于俄國領土,在黑海、里海之間豎起一道難以翻越的屏障,包括北奧塞梯-阿蘭尼亞共和國、印古什共和國與車臣共和國均屬于俄聯邦。
在1994年開啟的第一次車臣戰爭中,車臣通過挫敗俄軍進攻而獲得了事實上的短暫獨立,雙方后續沖突不斷,直到1999年末的第二次車臣戰爭,重整旗鼓的俄軍基本達成戰略目標,使俄聯邦基本恢復了對車臣的控制。可即便如此,大量的極端分離主義團體和叛亂分子依舊在四處流竄,針對俄國本土的恐怖襲擊也從未停止。
換個角度來說,本地軍閥眾多。
這里的軍火市場前景可比索科維亞大了好幾個維薩尼科。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徹耳畔,他此時坐在一架安-2運輸機里,寒風撲面不是幻覺,而是這架破舊老爺機真的四處漏風,以至于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沃森都在懷疑這玩意到底還能不能飛,是不是平時丟角蓋塊防水布落吹風淋雨,有生意了就拉出來搗鼓一下引擎。
簡直跟個半報廢拖拉機一樣。
還有這個胖胖的老阿叔駕駛員,一手扶著操縱桿,一手握著伏特加。
還好引擎聲足夠吵。
不然就聽見他哼歌了。
高加索山脈北側地區也有很多山,雖然高度遠不及前者,但整個地勢也足夠復雜,落差相當大,這架安-2飛得挺低,沃森都害怕駕駛員喝大了撞到山上去。這一路七拐八繞地飛,換做暈機乘客大概要原地去世,反正他今天是領教了斯拉夫駕駛員的風格。
繼續搖了半小時,飛機在一處山坡側面平坦空地的非鋪裝路面上降落,站在這個高度去看,山巒、草地和樹林又帶來完全不同的景色,這讓沃森想起以前看過的美食節目,俄羅斯大叔在綠草山坡上架起烤全羊,背景就和自己眼前的一模一樣。
只不過周圍那些同樣老舊的螺旋槳飛機和汽車破壞了美感。
“嘿!漂亮男孩!”
幽靈站在一輛吉普車旁揮手,他的頭發有些散亂,滿下巴的胡茬子也沒怎么打理:“我還以為要過兩年才可能見得到你呢,瞧瞧你,你就像個離家出走選錯地方度假的富家大少爺,哈哈!”
“得了吧,又來這套。”沃森翻了個白眼,扛著行李箱和軍火箱往車上走,幽靈沒伸手去接,他可是領教過這個漂亮男孩的巨大力量,索性雙手插兜跟在后頭:“你來這地方應該不只是為了探望我和胖子吧?”
“確實......”
塞好行李箱和軍火箱,沃森看了一眼四周:“我接了任務,來殺幾個人。”
“喲?”
男人坐上駕駛位,不知道從哪抽出來一瓶伏特加:“那確實和我猜的差不太多,但我實在很好奇,什么人能請到你出手?”
“一個漂亮女人。”
沃森聳聳肩膀,順便拉緊遮臉用的圍巾。
“哈,女人啊……”幽靈頓時一臉了然的神色,掛擋踩油門把吉普車開上了路:“你和貝莎分了?”
“沒有,我倆挺好的,我們在倫敦買了房子。但你知道,生活還是需要錢的,對我來說殺人就是最快最簡單的賺錢方式。”
“也就是你能受得了她的癖好了。”
幽靈搖搖頭,忽然想起了什么,滿臉壞笑轉過頭來:“嘿,魯珀當時親了你們兩個一人一口,散伙之后貝莎沒生氣嗎?”
“生氣了。”沃森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我們能換個話題嗎?我不想聊這個。”
“哈哈哈行啊!”男人大笑一陣,接著說:“你來的時機可真不巧,漂亮男孩,這附近全是叛軍,最近的局勢很緊張,俄國人也在周密整備,說不定很快就又要開打了。”
“這可不是我的戰斗,我只是來殺幾個人,而且局勢動蕩也能制造更多機會。”沃森只能回復一句,便把話題扯到其他方向,他知道老隊友說的是什么,再過半年多,第二次車臣戰爭便會開打,給這片早已遍布瘡痍的土地再添新傷。
吉普車開了約十幾分鐘。
前方是一座森林地堡,建造于冷戰時期,蘇聯解體讓它淪為一處廢棄建筑,如今被改造成了軍火黑市與雇傭兵據點。俄國境內及其周邊都存在不少這樣的設施,成為許多極端主義分子和叛軍的地盤,或者干脆就無人觸及。
而眼前這座森林地堡,名義上是傭兵據點,其實相當一部分人員都不是單純的雇傭兵,甚至還潛伏著不少俄國特工,就和維薩尼科的中部城區那樣魚龍混雜。一靠近入口,沃森就能感受到周圍帶著敵意的審視目光,幾乎人人都扶著槍,還有許多小團體分列排布。
最通用的貨幣依舊是美元。
至于俄國盧布,有些店鋪甚至根本不收。
當然,無論在什么地方,黃金這類貴金屬永遠受到熱烈歡迎。
得知沃森沒帶喪鐘盔甲,幽靈頗有些意外,不過還是陪著他買了一些必須的裝備。沃森這次的主武器是RPK-74輕機槍和SVD,另外還有一桿俄制KSVK栓動式反器材狙擊步槍,用于對付可能遇到的輕裝甲載具。
他們還順便搞了一次射擊比賽。
砰!!!
靶場內,震耳欲聾的槍聲驚跑了不少動物。
“我真不敢相信,才5秒鐘,你這就打中了?”幽靈放下槍,表情頗有些感慨:“你要知道,我對你槍法的印象還停留在巴西,沃森,你進步真的很大,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這種表現的,你甚至已經超過我了。”
“這只是固定靶而已,我在射擊遠距離移動靶這方面的能力還需要進一步加強。”沃森拉動槍栓,退出一枚彈殼:“剛才來的路上風太大,我一直沒問你,貝爾特威怎么了?”
“癌癥。”
幽靈灌了一口酒:“大概是荷蘭散伙飯之后的第一個月,他總感覺頭很暈,我就給他聯系了醫院去做檢查,結果發現已經是晚期了。胖子現在瘦了很多,你大概認不出來了。晚點你見到他,可別提癌癥這個事情,他不喜歡聽人說這個,講點開心的事情就好。”
說著,吉普車開過一輛路邊的坦克殘骸。
沃森注意到幾個孩子正爬上去玩,伸手去揪裝甲板裂隙中生長出來的小花,而在更遠處,焦黑的彈坑顯得非常突兀。在這種高緯度地區,天色早早就黑了下來,寒風陣陣,卻也不影響這些孩子開心玩鬧。
隨著這幅景象遠去,地面漸漸開始出現積雪。
半個小時后,吉普車開進了一個村莊。
看著雪中亮起燈火的窗,沃森恍然間想起自己從某個前蘇聯士兵身上提取的記憶片段,重回那次1991年的圣誕節。
那天很多戰士丟了信仰。
幽靈當時在做什么?
沃森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到了,就是這里。”幽靈輕踩剎車,轉動方向盤操控吉普開進一個小院子:“我們不出任務的時候就在這里住,貝爾特威負責看家,別擔心,全村人都知道他做的炸彈有多厲害,沒人會有膽子欺負他的。”
男人說著話,沃森早已轉頭看向車窗外。
一道人影站在門口。
曾經那張圓胖臉,如今瘦得露出了顴骨輪廓,鼻子兩旁的法令紋也明顯加深,一雙眼睛半瞇著,哪怕依舊有神,卻也不難感受到整個面相透露著一股死氣,和自己上輩子見過的癌癥晚期病人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