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一名雇傭兵忍受不住惡心，丟下尸體，一把扯開厚重的防毒面具，走遠兩步開始劇烈嘔吐。在他身旁，被糜爛性毒劑摧殘的克族士兵尸體已經堆積起來，潑上了汽油和其他助燃物，準備一把火焚燒干凈。

　　而更遠處，已經有不少尸體堆點著了火，一束束濃煙飄上天空，讓今日維薩尼科的清晨顯得十分荒涼。但在不少幾年前參與過內戰的人看來，眼前這一幕如此熟悉，就像戰爭勉強結束后的那個星期。

　　薩洛維奇坐在車上，靜靜看著手下忙活。

　　自家老板今天一大早就趕去波黑首都薩拉熱窩，乘飛機趕往斯洛伐克共和國首都布拉迪斯拉瓦，處理那架被扣押的軍火運輸機。至于維薩尼科的局勢，如今也已基本回歸穩定，克族人的慘狀讓尼可萊、伊本感到滿意，塞穆聯軍如約解散——

　　他們確實也聯合不了多久。

　　別的不說，就說幾年前波黑內戰那場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殺，近萬名死去的穆斯林人至今找不全尸體，在兩族人民之間刻下了不可磨滅的仇恨。只要有機會，伊本絕對要把槍口對準尼可萊，而且手段肯定會比對待克族人更加狠毒。

　　按照自家老板的說法，塞穆聯軍打順風局還沒問題，一旦戰局轉向僵持甚至陷入不利狀態，這幫人自己就能搞起內訌，比如進攻路途上蝰蛇派系一方偷偷埋設的爆炸物陷阱便讓他們縮手縮腳，都盤算著讓另一派先上去趟炸彈，進攻節奏遲遲提不起來。

　　再加上正面戰場行動受阻，迫使尼可萊和伊本開打沒多久便聯系歐菲莉亞談判。

　　不管怎么樣，這堆破事算是結束了。

　　自己只要處理完這堆惡心尸體，馬上可以享受假期。

　　說到尸體......

　　薩洛維奇站這么遠，就是不想看那些尸體的慘狀。

　　那惡心的腐爛就連自己都難以忍受，已經超出普通人可以接納的范圍了，薩洛維奇本以為自己打了十幾年仗，什么場面都見過了，可自從換了個新老板，自己幾乎每天都在被刷新認知。

　　還有新老板歐菲莉亞·薩爾基斯坦。

　　因為這檔子事，蝰蛇夫人在維薩尼科有了新的正式名號：

　　紅魔女。

　　那些僥幸逃生的敵人確實把她的名字傳了出去，尤其是她那殘忍的手段、陰狠的詭計，還有過往幾天駭人的戰績都一一提及，別說維薩尼科，紅魔女之名就連薩瓦河對岸的克羅地亞境內都開始流傳起來。

　　那邊的版本更恐怖。

　　據說吃小孩。

　　......

　　1999年1月21日，斯洛伐克共和國，首都布拉迪斯拉瓦。

　　歐菲莉亞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灰色及膝女式風衣的下擺被風吹起，露出一側大腿肌膚。她腳下的長筒高跟靴遮住了大半部分小腿，就顯得那幾寸白膩格外惹眼，而這陣風似乎還嫌不夠，又掀了幾回，看得路邊出租車司機們目不轉睛。

　　在歐菲莉亞登車離開后不久，六個身穿便裝的九頭蛇士兵陸續走出通道，分批乘坐出租車離開機場。這是副官薩洛維奇專門挑選的人，主要職責就是在這幾天時間內整理那架被扣押運輸機的相關情報，規劃行動方案，順便安排軍火。

　　至于歐菲莉亞自己......

　　這陣子殺的人太多，她打算放松幾天。

　　主要小斗篷鬧情緒了。

　　以前在倫敦的時候，它一到家就能到處晃，還有只貓可以玩，現在來到維薩尼科天天都是變成外衣、臂套之類，還得一直裝死不亂動，煩躁也是理所當然。這一到酒店，歐菲莉亞剛剛關好門，懸浮斗篷就恢復原狀，撒歡了似的滿屋子飛。

　　“我應該感謝你沒在機場就這么干。”歐菲莉亞身上一空，只剩一套暗紅色黑邊蕾絲內衣和吊帶高筒黑絲襪，她無奈地拉過行李，一邊開箱開袋子一邊說：“好吧小淘氣，我們去逛逛城堡怎么樣？這里有不少博物館，你應該能找到喜歡的東西。”

　　懸浮斗篷湊過來扒拉行李。

　　“抱歉，我沒有你想吃的零食。”

　　蝰蛇夫人脫掉高跟靴，用絲襪包裹的足尖輕輕撩動小斗篷：“我知道你不開心，但去到博物館還是需要你指引一下，想吃什么你總得告訴我吧？”

　　【委屈】

　　“好好好，這次不用變成外套了，待在包里如何？”歐菲莉亞輕輕摟過斗篷，溫柔地把它纏到自己身上：“我不想說謊，剛剛那樣玩挺刺激的......等等，我可不是要你真的這么做，我只是說說，明白嗎？可別真在外人面前離開我的身體。”

　　【疑惑】

　　“女人就是這么復雜，小家伙。”親了懸浮斗篷一口，歐菲莉亞繼續翻找行李，很快找出一件同款的酒紅色風衣，剛想給自己套上，箱子里那一臺剛剛開機的電話就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出一個熟悉號碼。

　　“上午好，親愛的。”

　　“......你能不能換個我熟悉的聲音？”

　　“當然，你想聽哪個？”

　　歐菲莉亞換成杰西卡·德魯的嗓音，慵懶地躺到床上。

　　“這個就挺好。”電話那頭的米歇拉問：“你那邊不順利嗎？這么久沒聯系？”

　　“確實有些麻煩，但我能解決，現在也差不多了，只剩一件事情。”歐菲莉亞大概描述了一下軍火運輸機的情況：“過幾天我還要去一趟索科維亞，所以徹底搞定這批軍火以后，我再安排你們過來的行程。”

　　“斯洛伐克......”電話那頭換了個聲音：“我得說你真會挑地方，親愛的，別忘了我原來的家族就起源于幾百公里外，我想到我能做什么了，雖然我不喜歡看見那幾個碧池和老頑固，不過既然我們有需要，干掉他們就很不錯。對了，我還要恭喜你，德魯女士的專輯這周賣出了新紀錄。”

　　“我會轉告杰西卡的，妮莎。”

　　床上的歐菲莉亞翻了個身：“你前面是在說捷克的布拉格？”

　　“當然。”

　　“確實離這里不算遠，不過還是等你們來了再說吧......”她話剛說完，懸浮斗篷就飄過來想給她蓋上被子，歐菲莉亞只能伸腳推推它，叫它別鬧，但這聲音還是被電話那頭的妮莎聽見了：“你是和誰在一起？”

　　“是那件小斗篷，它在給我蓋被子，你知道這個小搗蛋很調皮。”歐菲莉亞翻了個白眼：“你該不會以為我找了其他女人吧？我可沒干這種事。”

　　“說不定哦......”

　　妮莎笑起來，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出她那副揶揄表情：“我聽米歇拉說你偷偷養了幾個女人，你是不是經常趁這種時候偷偷拉她們一起玩？噢，你別誤會，我可不是吃什么醋，我這幾天和你女朋友玩得也挺開心的。”

　　沉默了一陣，歐菲莉亞抬起一條腿，把弄皺的被單夾在腿中間，享受肌膚和布料隔著一層絲襪摩擦的奇妙觸感：“看在沃森小姐的份上，我真沒干這事，不過你說你和我女朋友一起玩......”

　　說著，她止住聲音，把電話貼近耳朵，捕捉到那陣細微動靜。

　　正在摩挲被子的腿也停下動作。

　　“......妮莎。”

　　歐菲莉亞半瞇起眼睛：“米歇拉在做什么？”

　　“恐怕她現在有點忙，親愛的，下次再聊......”電話那頭傳來妮莎的輕笑聲，但立刻又喀噠幾下，似乎是被某人搶到了手里，果然，略帶著喘息的嗓音響起，可歐菲莉亞還沒等來后續的動靜，通話便被掛斷。

　　房間里一陣短暫的沉默。

　　“好吧，歐菲莉亞，這兩個女人總不至于下周登記結婚。”放下電話，歐菲莉亞自言自語了一句，手指忍不住緩緩爬過胸口，摸向脖頸處掛著的寂靜嶺懷表：“你們倒是玩的開心......”

　　呼啦！

　　懸浮斗篷又給她蓋了被子。

　　“嘿......你。”

　　蝰蛇夫人興致全無，只能坐起來，伸手去撿那雙高跟靴：“好啦，我現在帶你去，行了嗎？你這個小淘氣，都幾百歲了，有時候怎么還跟小孩子一樣沒耐心？”

　　【興奮】

　　“行了，鉆進我的提包里。”歐菲莉亞說著取出一只手提包，懸浮斗篷嗖一下鉆進去沒了動靜，就當她檢查衣物準備出門的時候，一只小手從側下方握住了她的指尖：“你不打算帶我出去嗎？媽媽？”

　　“啊，棒極了，又來一個。”對于阿蕾莎·吉雷斯比的突然出現，歐菲莉亞已經見怪不怪了，這壞心眼的小姑娘昨天還專門挑自己洗澡的時候冒出來，不過自然是沒有達成嚇到人的目的。

　　“帶我一起去嘛！”

　　阿蕾莎滿臉乖巧，晃晃歐菲莉亞的手指。

　　“你總不能穿這套臟校服跟我出門啊，阿蕾莎。”女人蹲下來，摟過小女孩的身體，在她額頭上溫柔地親了幾下：“聽話，換一身衣服，還有把你的小臉蛋洗一下，不然我可不帶你出門。”

　　“好的媽咪。”

　　阿蕾莎只是抖抖身子，渾身上下的骯臟與灼燒痕跡全部消失，變為一套與歐菲莉亞款式相同的酒紅色女童風衣。但要是注意看她那張臉，依然會被尸體般蒼白的膚色給詫異到，一雙近乎全黑的眼睛更是無比嚇人。

　　還好她又變出來一頂寬檐帽子。

　　“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可以，穿墻去酒店樓下側門等我，我可不想帶著你在酒店里頭被人注意到。”

　　“咦......怎么這樣啊？”阿蕾莎不樂意了，小身子扭啊扭的。

　　“別學沃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