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鮫嬰宴
京都,百里將軍府。
百里青音清晨一起,簡單梳洗之后就來了慈安堂服侍百里老夫人晨起。
自從那兩個孫兒戰死沙場之后,百里老夫人便失了神智,不哭也不鬧,整日里就看著兩件盔甲出神,那是兩個少年出征前打造的,因為工期延誤,沒能與他們出征,如今卻成了遺物。
百里青音穿梭在這偌大的百里將軍府里,孤影單只,說是還有位祖母能夠相依為命,可實際上卻是她一人在支撐這即將倒塌的百里府。
還好青帝還掛念著,幾乎每月都有賞賜,可這看似平淡的日子里,確實摻雜著血肉模糊的過往。
“祖母,今日燉了鴿子粥,您多用點。”百里青音柔聲說,她知道不會有回應,但仍是陪著自己祖母說話。
“祖母,青音今日很高興,您知道么,秦家軍出事了。”
百里老夫人仍是定定地看著那兩件盔甲,青音嘆了口氣。
“祖母,你可信因果報應,秦家的報應,已在路上。”
百里老夫人盯著盔甲的眼神終于微微閃動。
楚云旗自從進了祭神殿的長老閣,出入都帶著顧靈雨,而她每日里在祭神殿做的事情,就是對著那本冰系咒術的殘卷發呆。
會使咒術是一回事,能把咒術的使用明明白白寫下來是另一回事,而且顧靈雨還不能真寫出來,得真假摻半,屬實是道難題。
而那火長老更是熱情的異常,時常就在顧靈雨身邊轉悠,問她冰系咒術的進度。
顧靈雨本就編不出來,加上他隔三岔五的打岔就更沒法編了,后來實在是忍不了,只得跑到楚云旗身邊待著,那火長老再是熱情,也不好打擾這一對新人,只得遠遠地觀望,心里暗自盤算。
楚云旗將婚期定在了七月二十八那日,離婚期僅有兩日,靖王府中卻是一切如常,除了湖心島。
湖心島簡直變了個顏色,那滿目的粉藍色撫靈花如今被鮮艷的紅燈籠擠的沒地方放,顧靈雨睡了一晚起來看到這滿目的紅,差點以為是自己沒睡醒正做夢呢。
她往湖邊走了圈,正巧撞見忙著掛燈籠的楚云旗,島上沒有其他人,除了那個魅影,苦著張臉陪著楚云旗掛燈籠。
“這些燈籠,都是你兩掛的?”顧靈雨吃驚地指著那一片紅燈籠問。
“不然呢?你看到還有別的人。”魅影開口就懟人。
顧靈雨懶得搭理他,只踱步走到楚云旗身邊。
“干嘛不叫柴伯幫你掛,這得掛到什么時候。”
“掛要成親燈籠,我覺著高興。”楚云旗轉頭對她笑了笑,手上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顧靈雨看著一旁堆成山的燈籠,那些是還沒有掛上去的,心里暗自說道:掛個燈籠開心成這樣。
三人整整掛了兩個時辰才將這一座島上的燈籠掛的七七八八,顧靈雨癱坐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說:“還好成親就一回,要是每回都這么掛,那可不得累死,這新人親手掛燈籠是大晉的習俗么?”
楚云旗在一邊早已經掏出了一壺好酒和魅影兩人暢飲起來,聽她這么問,說道:
“并不是大晉的習俗,只是我想親手掛而已。”楚云旗心情頗為不錯,喝酒也喝的格外痛快。
顧靈雨扶著樹干站起來,說道:“哎呀,那既然如此,為什么要自己親自掛。”
楚云旗翻身躍上了一處撫靈花的樹干上躺了下來。
另一邊的魅影開口說道:“親手掛的意義自然不一樣了,你怎么這么呆。”
顧靈雨聽了魅影的話,立馬瞪了回去:“有什么不一樣,不過是掛燈籠而已,要真有心,那就親手把這些燈籠做出來啊。”
楚云旗聞言手里的酒壺停在了半空中,這做燈籠實在是有些為難他了。
顧靈雨這話本就是拿來對付魅影的,話出口之后便有些后悔。
“跟這燈籠較什么勁,我累了,先回撫靈軒了。”說完顧靈雨轉身就走。
待看不到她的背影,楚云旗將酒壺悶頭砸向魅影,魅影抬手穩當接住。
楚云旗說道:“你老是跟她過不去干嘛,好容易掛好了燈籠,多少算份心意,被你給攪黃咯。”
“你看她那一件事糊里糊涂盤不明白的模樣,你看的下去,我可受不了。”魅影靠在樹干上,將酒壺拋起又落下反復把玩個不停。
“我身邊難道還缺明白人么?”楚云旗雙手枕著頭,瞇眼穿過撫靈花叢望向了天空。
“兩日后的鮫嬰宴,你打算怎么辦?”魅影問到。
“呵,原本只是想在這島上簡簡單單地將婚事給辦了,沒想到慧貴妃卻是操心地很啊。”楚云旗淡淡地說道。
“我已經探查過了,那熏娘如今就被關在大晉宮里的水牢之中。”魅影說道。
楚云旗緩緩閉上了眼睛:“秦家對鮫人一族看管是最嚴格的。”
“云旗,這次只能先放棄,不能為了這幾個鮫人就亂了計劃,慧貴妃那邊顯然是已經察覺到了什么,說是為了慶賀你大婚,以鮫嬰宴款待文武百官,若是我們在此之前動手相救,怕是會落入重重埋伏。”魅影的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似乎是陽光太過刺眼,楚云旗抬起一只手罩在了眼睛上。
“鮫人一族至關重要,而玉潭一直在秦家的嚴密看管之下,魅影,若是必須與鮫人一族有接觸,你覺得是玉潭和大內水牢相比,哪個更危險?”
魅影一時語塞,秦家幾乎將三分之一的軍隊都駐扎在了玉潭附近,雖對外聲稱是那邊山清水秀,適合軍隊操練修養,但他和楚云旗都知道,秦家軍在那里,只是為了嚴加看管鮫人一族。
無論是大內的水牢還是玉潭,都不是可以來去自如的地方。
“你是想救那大內水牢里的鮫人?”魅影問道。
“要么,去玉潭偷人,要么就去大內救人,魅影,我們沒太多的選擇。”楚云旗似乎快要睡著了,聲音變得懶洋洋的。
“若是非救不可,我去就是了。”魅影一股子豁出去的氣勢。
楚云旗聞言,支起了身子看著他說:“何必這么一幅模樣,不過是個大內水牢,就能把我困住了?”
楚云旗笑得云淡風輕,這戲才剛剛開始,眼前的困境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