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是盛夏七月，但湖心島的風(fēng)帶著涼意吹到身上，顧靈雨還是忍不住瑟縮起來，于是換了抱膝的坐姿，下巴抵在手背上，神情有些落寞。

　　楚云旗一杯飲盡，注意到了她情緒的變化便問道：“怎么不開心了？”

　　顧靈雨點了點頭說：“嗯，有些心慌。”

　　一邊自顧靈雨來了之后就一言不發(fā)的魅影嗤笑了一聲說：“你現(xiàn)在就開始心慌了，怕是太早了些。”

　　顧靈雨皺著眉抬頭瞪了一眼魅影，魅影不甘示弱瞪了回來。楚云旗在一旁自斟自飲喝的開心。

　　“還沒問你來京都是為了什么？”前幾日大事未了，楚云旗沒顧得上她這邊的事。

　　“來找顧老頭，只知道他來了京都，我在谷中待的無聊，出來尋他。”想到這里，顧靈雨的情緒就更低落了，如今這般情形，還不如在谷中一日復(fù)一日的上山爬樹下河摸魚。

　　魅影聽后來了興趣：“你之前住的是什么谷？”

　　顧靈雨瞇著眼睛上下掃視了魅影：“與你何干。”

　　心中一邊懊悔剛才說話時又不小心為對方提供了信息。

　　“人可是慢慢找，你在京中如今也是一時半會難以脫身。”楚云旗將酒壺中最后幾滴酒倒了個干凈。

　　“那我什么時候能脫身呢？”顧靈雨歪著頭問。

　　“秦家倒臺的那一天你就能脫身。”楚云旗說這個話的時候，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

　　顧靈雨因為盯著他看的仔細(xì)，察覺到了他這一次情緒上細(xì)微的變化，可是只有那一瞬，若不是這風(fēng)吹的她困意全無，差點都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楚云旗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是否可信？

　　這幾日的相處中，他一直表現(xiàn)地很溫和。

　　她初來京都，又驟然被牽扯到這一堆事情當(dāng)中，有很多的問題，他都有耐心解答，從未有過不耐煩的神色，偶爾還會逗逗她，兩人相處并不尷尬。多數(shù)時間，他臉上總是掛著溫潤的笑意，除此之外很少見他有什么特別的情緒變化。

　　他還如此年輕，就開始學(xué)著將情緒藏了起來，再磨礪上一兩年，或許那溫潤的笑意也將消失了，喜怒不形于色，顧靈雨忽然慶幸，還好自己在楚云旗變成那樣之前就認(rèn)識了他。

　　楚云旗被盯了好一會，低頭看了自己身上，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于是問顧靈雨：“你這么盯著我看是想干嘛？”

　　顧靈雨的思緒被打斷，說話有些磕磕巴巴：“啊，我，我是在想…”

　　話說一半不確定是否要如實相告。

　　楚云旗漆黑的淹眼眸隱在燭光的陰影之下，眸色中反出了些許另一個方向照射過來的光影，稱的他的顏眼神發(fā)亮，似乎能一眼看透到她心底。

　　顧靈雨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通了：“我在想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是否可信。”

　　她若是不說出口就會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想著，想多了難免表現(xiàn)出來，楚云旗也會察覺到，不如就這么當(dāng)面問個明白，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總能求個答案。

　　楚云旗聽了微一發(fā)楞，說道：“你倒問地爽快。”

　　魅影聽了顧靈雨地話，冷笑了著說：“你覺得你問了得到的答案就是真的？”

　　顧靈雨搖了搖頭：”我可沒指望這么這么快就能坦誠相待，只是想要讓一個謊言變得真實，就要夾雜著真話說，所以無論他怎么回答，多少能聽到些有用地就對了。”

　　“有那么幾分道理，”楚云旗將最后一只兔腿夾到了自己碗里，“你只需記住一點，無論之后發(fā)生什么事，堅定地站在我這一邊，你的日子不會難過。”

　　楚云旗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顧靈雨忽然覺得自己這么問著實有點楞。

　　“咳咳，那個下午我和魅影在珍寶閣見到一群御妖師的縛妖咒突然失效了，那些妖獸不但不再聽命于他們，而且還攻擊了御妖師。”

　　這個話題轉(zhuǎn)的真好，顧靈雨在心里暗自贊嘆。

　　楚云旗也十分配合：“御妖師的精神力需要依托咒術(shù)才能發(fā)揮作用，當(dāng)妖獸受到更霸道的精神力壓制時，那些契約就可以被瓦解。”

　　顧靈雨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那既不是可以把祭神殿一窩端了。”

　　魅影又忍不住插話：“更霸道的精神力，你當(dāng)誰都可以呢？”

　　顧靈雨撓了撓頭說：“我對精神力實在沒什么概念。”

　　楚云旗挑了挑眉：“你寒冰咒術(shù)使的不錯，怎么對御妖師最基本的精神力沒有概念？”

　　顧靈雨說：“我不過是在顧老頭修煉的時候偷學(xué)了一些，并沒有正經(jīng)地學(xué)過御妖的那些咒術(shù)，更別提去用精神力縛妖了。”

　　魅影居然湊近了說：“只是偷學(xué)就有你這般的水平，你家顧老頭姓誰名誰，我怎沒聽過還有位姓顧的御妖師這么厲害。”

　　顧靈雨則是往后挪了挪：“你都沒聽說過姓顧得御妖師，那告訴你名字有什么用。”

　　楚云旗說道：“精神力是每個御妖師必備的天賦，精神力達(dá)到一定得強度才有資格成為御妖師，否則在與妖獸簽訂契約的過程中很容易反被妖獸控制心神，但精神力自身沒有什么作用，只有與御妖得咒術(shù)結(jié)合，才能御妖。”

　　顧靈雨想了想說：“那剛剛說到更霸道的精神力壓制又是怎么回事？”

　　楚云旗看著顧靈雨的眼睛緩緩說道：“當(dāng)精神力強到一定的程度，即使不結(jié)合御妖咒術(shù)，也一樣可以控制妖獸。”

　　顧靈雨愕然：“所以是你還是魅影。”

　　魅影在一邊有些小驕傲地說：“自然是云旗，人妖混血，他的精神力祭神殿的靈石都測不出究竟有多強。”

　　顧靈雨說：“那是你幫那些御妖師的妖獸解除了契約，那接觸契約之后呢，他們?nèi)チ四睦铮俊?p>　　楚云旗笑著說：“珍寶閣的妖如今已經(jīng)遍布整個京都。”

　　顧靈雨把這句話反復(fù)在腦海中過了幾遍才回過味來說道：“你將他們都放出去了，那京都中的百姓怎么辦，妖獸和人族的關(guān)系看著可不太好。”

　　楚云旗把兔腿遞給了慢慢醒轉(zhuǎn)過來的鐵蛋，語氣平淡地說：“放心，他們?nèi)缃穸悸犆诹已娅F，不會亂來。”

　　顧靈雨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烈焰獸就是被楚云旗安排進(jìn)珍寶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