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解放區,擔任一個連隊指導員的沈衛國看著遠處山巒,突然怔怔出神。
衛生隊的護士肖思妍突然來到他身前問道:“亭云哥,不,衛國,我們打報告結婚吧?”
那天大雪,他們幸運的逃離了東洋軍的追捕和緝拿,然后沈衛國來到一處老郎中那里取出了身上的子彈。手術幾乎是沈衛國自己指揮的。甚至在老郎中手顫抖時,他一把奪過鉗子夾出了胸口的彈頭。
他的生命如烈火,燃燒的那么熾烈。至少從未熄滅。
沈衛國看著來到他身前的肖思妍突然問道:“如果有一天我還要去前線,你會怎么樣?”從結婚到這句話,似乎隔著鴻溝。讓肖思妍詫異的難受。
“怎…怎么了?”肖思妍話語有些凝滯。
“是又有任務了嗎?”肖思妍問道。
沈衛國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的低著頭。他不想說話,亦不敢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面對肖思妍,他只會講那些他從書里看來的故事,講那些愛情那些神話。但除此之外,他沉默的像是個傻瓜。他自來不善與女子溝通。呆呆愣愣,癡癡傻傻。
“為什么?”肖思妍有些眼神迷離和詫異。她不明白為什么他們剛經歷生死來到這里,她如今也是一名預備黨員。她忘記了曾經身為肖家商會的一切成為了一名衛生員。可是她想不通沈衛國為什么要走。為什么要離開。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沈衛國沉默著不開口,卻終歸躲不過肖思妍的眼神。
“答應我,好好活著,如果打不到我就找個人嫁了。好好生活。”沈衛國話語中有著如兄長一般的告誡意思。
“沈衛國!你到底要干什么?”肖思妍眼睛已經泛紅。淚水已經盈滿了眼眶。
“思妍,對不起,我有我自己的使命。我是一名華國共產黨員,我的使命和任務就是驅逐那些侵略者然后解放華國。”沈衛國話語鏗鏘有力。絲毫不像是那時候講故事的醇厚溫存。
肖思妍看著沈衛國,突然有些出神和迷茫。沈衛國為了自己不惜置自己于險地,親手殺了那個想要殺自己的黃包車夫。而自己為了沈衛國也心甘情愿的選擇冒著必死的危險一槍打中東洋商會副會長鳩山浩。那是她第一次殺人。但是那一次她格外果決。雖然事后她有著不適與惡心。但是那時那刻牽動著她的只有沈衛國的傷。除他之外世間再無其他。
可是沈衛國不行。他們彼此都是可以為彼此獻出生命的人。算不上愛人,只是彼此深愛。
“那我和你一起去。”肖思妍急切道。
“你現在是一名預備黨員你要服從組織的決定知道嗎?”沈衛國話語突然嚴厲。
肖思妍突然沉默不語,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該如何回答,又該如何離別……
肖思妍看著遠方飛揚起的處處柳絮,好像下雪啊。像極了那年冬天的初遇,像極了那年逃離槐城的彼此。
像極了山水外的兩人。被吹散在世界的彼岸。
沈衛國沉默著沒有開口。看著遠處的飛絮突然說道:“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沈亭云,沈衛國。青春誠摯而熱烈。他們呢?恰在青年時做著壯懷激烈的大事。
家國淪喪時候他們選擇了站出來。那就是一場熱烈的宣言,一群青年人,誠摯而深切的熾烈。
沈衛國站在原地突然說道:“思妍,我有一個夢想,在山海盡頭,在歲月繾綣,在時代的后來。我希望我們的后輩們,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民族,我們的未來,人人有書讀,人人有飯吃。那是一個盛世。百姓們安居樂業,有田耕,有衣穿。可是這盛世不是憑空來的。他不可能唾手可得。他不可能來的輕而易舉。他甚至可能需要幾代人的努力才能成功。我在國外留學之時。外國人以何種眼神看著我們,像是一群人注視著籠中的困獸。我不想我們的后輩還被那種眼神看著。我想若有一天,即使我為了家國的未來死了。不在了仍有人可以告訴我,家國猶在,且已盛世。”
肖思妍沉默著,她突然不知道為何,眼淚更如決堤般滴落。她的亭云哥,有著一個很大的夢想,一個存世已久的夢想。
肖思妍突然說道:“沈衛國,如果你能活著回來,我們就結婚。”
沈衛國沉默了良久選擇了點頭答應:“如果我活著,那我定歸來娶你。如果我死了……”他沒有說完,肖思妍已經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嘴。
沈衛國搖搖頭,溫柔的拿開肖思妍蔥白的手指。
沈衛國繼續說道:“思妍,若我未歸,而家國已然解放,請你在我的墳前告訴我一聲:家國猶在。”他話語果決,活像是離開前的勇士。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可如果你問我,我會告訴你,為信仰而死,無上光榮。”沈衛國話語沉默。
而肖思妍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這天送行宴上,沈衛國帶領著的連隊喝著壯行酒。吃著糠面窩頭。很多人哭了,有些新兵就是招自附近村落,有的甚至已經成親,不止是沈衛國的連隊,幾個團都在這一天后要上前線去,打東洋鬼子。
肖思妍看著沈衛國,突然問道:“亭云哥,你還記得嗎?”
“什么?”沈衛國問道。
“你小時候告訴過我,拉過勾的事情,就一定會說到做到的。”肖思妍笑了笑像個孩子一般。
沈衛國有些呆愣。
而肖思妍卻是將他的手拿過來,用兒時拉鉤的手法與他結契。
沈衛國看著肖思妍。眼眶突然有些泛紅。他強忍住那股沖動。
肖思妍直接抱住了沈衛國。那么突然,突然到讓沈衛國有些詫異。
沈衛國呆呆的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只是順手也抱住了肖思妍。
肖思妍突然怒嗔道:“沈衛國,你個大傻瓜,大傻子。我告訴你,如果你不回來,我就一輩子不嫁人。”
沈衛國沉默不語,聽著肖思妍話語里的孩子氣。感受著肩頭被淚水淋濕。所有一切都化作故事,所有一切都是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