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縣駐監所。
如果說縣城內除了縣衙以外,哪個地方還能讓人望而生畏,那便是這駐監所。
駐監所是神機宮分散在大央各地的一處術士機構,其內都有兩位神機宮的術士坐鎮,他們不干涉當地政務,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安排各州郡縣城每月的獻元有條不紊的進行。
一旦獻元結束后,他們會將蓄元石運往上級。
景縣的駐監所剛好毗鄰縣衙,是一處占地頗大的三層閣樓。
臨近傍晚,本月城內百姓的獻元結束。
在縣衙公差的安排下,數十個白役斷斷續續從縣衙內將六塊蓄元石搬入駐監所閣樓。
“啟稟上師,第一天獻元,景縣六條街道的百姓全部獻元完畢,六塊蓄元石卑職已命人全部抬回。”帶頭公差恭敬朝屋內高座處施禮道。
高堂首座,端坐的是一個五官清秀的男子,他身穿月色長袍,胸前衣袍上繡有一個八角星標記。
徐昌霖,景縣駐監所兩位駐監之一,同時也是神機宮弟子。
青年術士緩緩點頭,睜開閉目養神的雙眼,淡漠道:“嗯!縣城內的百姓,沒有遺漏吧!”
公差如實回答:“不曾遺漏,縣城六街百姓,共計八萬六千三百六十五人,共獻元八萬五千一百六十五人,其余一千二百人選擇上貢十兩白銀,得銀一萬兩千兩,暫時存放在趙大人府上,待明日景縣周邊村莊百姓進城獻元結束后,一同結算。”
匯報完后,公差招招手,身后白役捧著數十本花名冊進來,分別擺放在六塊蓄元石旁。
徐昌霖當即起身,走至第一塊蓄元石前,抬手放了上去。
只見他閉目感應,有輕微的光芒自他手掌擴散而出,流淌過整塊石碑。
“嗯,一萬四千!”
隨后,按在第二塊蓄元石上。
“一萬四千!”
如此,每感應一塊蓄元石,徐昌霖便報出一萬四千。
來到最后一塊蓄元石前,徐昌霖放手感應后,不帶感情色彩的報數道:“一萬五千一百六十六。”
“嗯!”術士緩緩點頭。
可他臉色徒然一變,眉頭緊皺,嘴唇快速蠕動了幾下,轉身緊盯公差:“不對,應該是一萬五千一百六十五,怎么會多一個?”
公差一臉茫然,開口道:“上師這不可能,我這三年來一直負責本縣獻元登記,從未出過紕漏啊!”
徐昌霖收回攝人的目光,他也清楚,自他調來景縣駐監所近一年,也與眼前的公差交接了不下十次,從未有過差池。
“你等數數這塊蓄元石的花名冊,看是否能對應上。”
公差不敢怠慢,當即命令所有的白役,一起翻閱與之對應的花名冊。
大約近半個時辰過后,帶頭公差核對最后一本花名冊后,面露惶恐,結巴道:“稟……上師,花名冊上的人數,一共是一萬五千一百六十……”
“六十幾?”
“六十五!!”
相差一個,不是少一個,而是多一個。
徐昌霖冷哼一聲,當即雙手按在那塊多出一個‘元力’的蓄元石上,肉眼清晰可見的波紋蕩漾開,逐漸包裹整塊石碑。
只見一道道星光自蓄元石上閃耀,此起彼伏,宛若繁星般壯麗。
忽然,一道超越其余過萬道星光的光芒突兀出現,此間相比下顯得鶴立雞群,那么的出類拔萃。
“咦?!”
徐昌霖松手,在那顆耀眼星光還未消散之時,單手一抓,便從蓄元石內,將其拉扯而出,握在手心。
青年術士腳下光芒乍現,嗡的一聲,在公差和白役驚恐的目光下,直接消失在閣樓第一層。
下一瞬,便憑空出現在閣樓三層。
頂層中央,有一名和徐昌霖一樣打扮的術士正在打坐,看起來要稍微年長一些,見徐昌霖現身,這名術士緩緩搖首:“師弟,何事如此緊急,連樓梯都不愿爬,值得你動用一張縮地符?”
“程師兄你看。”徐昌霖上前,松開手掌,頓時光團浮現。
程師兄定睛看去,神色當即肅穆起來,他散發出一股尋常人看不見的氣機,正是在感應徐昌霖手中的光團。
“好精純的元神碎片,此等程度,程某生平僅此一見!”
……
獻元后,梁三月的精神有些萎靡,很是犯困。
但好奇心驅使著他沒有立即休息,而是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研究世界寶卷。
世界寶卷就像是另類版的系統,可以說是他今后在這個世界生存的最大依仗。
梁三月稍微有點失望。
寶卷認主時,獎勵了一具分身,目前存在于他腦海里,處于沉睡狀態,梁三月無法將其喚醒,也不知分身究竟有什么用處。
分身與他一模一樣,讓他心里有些瘆得慌。
寶卷認主后,頒布了五個職業任務。
分別是拿下如意賭坊,奪回正義鏢局,成為巡防士兵,成為景縣衙役,拜景縣駐監為師。
五種職業,不知道是不是寶卷頒布任務的五種走向。
奪回正義鏢局的任務完成,寶卷獎勵了一枚避魔珠,梁三月也仔細研究了一下,眼下也不知道其作用。
至于隨后的寶卷篇一開啟,也只有敬請期待四個字,除了那幅囊括云來街的畫卷讓人驚訝外,梁三月實在摸不著頭腦。
倒是有一點讓他摸索了出來,世界寶卷有一個奇特用途,那就是類似于空間儲物袋,可以將現實中的物品存入其中,梁三月只需心念控制,即可任意存取,寶卷則可收入他腦海里。
存儲的空間有限,但絕對夠用,差不多有整個正義鏢局那么大。
除此之外……哎!系統爸爸不給力啊!
什么輪盤抽獎,特殊獎勵,靈丹功法統統都沒有。
在抱怨中,梁三月顧不上饑腸轆轆,躺床上睡了過去。
奶奶個熊,獻元后的賢者時間著實有點長。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深夜。
咯@#¥%嗯兒&#*~……
黑夜中,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將梁三月驚醒,直挺挺的坐起身,睡意全無。
“何人在拉二胡!?”
沒錯,正是二胡發出的聲響。
悠長的二胡聲,連綿不絕,在黑夜里飄蕩,似在傾訴衷腸,雖然節奏‘美妙’,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冷不丁的來這一出,讓得梁三月額頭冒冷汗。
“便宜老爹回魂了?”
梁三月是無神論者,可現在所處的世界,畢竟不能以前世常理來看待。
加上大央黑夜禁忌的種種傳說,這廝嚇得緊緊攢住被褥,手心一片潮濕。
二胡聲繼續,委婉凄美,忽地弦音一轉,哀怨,蒼涼,絲絲縷縷,欲斷又連,仿佛平靜的湖面激起猛烈的漣漪,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即使命運再孤苦也要拼命堅持下去。
不得不說,這拉曲的技藝無比高超,超出了梁三月前世所聽到的任何一首二胡曲子。
從曲子里能聽到孤苦,凄涼,顫抖,嘆息,哭泣等一切令人心碎的處境。
拉曲的人是經歷的何等苦楚啊…不行,老子受不了啦!
梁三月摔門而出。
月光下,鏢局院子臺階上,正盤坐著一個佝僂精瘦的身影,瘋狂拉彈,肆意揮灑著他的荷爾蒙。
“崔瞎子?”
這人不是崔瞎子又是誰?翻墻進來的?
梁三月后退數步,一臉戒備。
“啊!少東家,你醒了?”崔瞎子丟開二胡,跪爬過來,一把揪住梁三月的褲腿。
借著月光可以看清,崔瞎子渾身臟亂,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估計是被如意賭坊的打手給揍的。
梁三月不動聲色道:“你個老東西,敢私闖民宅,信不信報官把你拘起來?”
崔瞎子鼻涕眼淚糊在一起,哭訴道:“少東家啊,救救小女靈月吧,現在只有你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