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萬籟俱寂。
易成貓著身子,隱藏在半人高的雜草當中。
一步步,緩慢地朝眼前的那棟房屋走去。
終于,他靠近了那間屋子,來到后面,緊貼著墻面,微微探出個頭。
借著月華,太玄兩儀眼下,易成清楚地看到了那兩人。
身著統一服裝,并不陌生,正是斗場上抬走敗者之人。
被他們抬著的是何,顯然易見!
‘他們會怎么處理那些人?’
易成暗想,雖說黎歌有提醒過他不要探究,但就目前來看,如果錯過了,恐怕以后就再也沒機會了知曉了。
況且現在雙眼是太玄兩儀眼,只要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沒事的!
瞬息間,易成就做出了決定。
那兩人抬著尸體,沒有交流,在完成著自己的任務,如黑白無常般。
兩人走至屋前,隨后變換方向,往右側筆直而行。
走了大概約十步,竟是將抬著的尸體甩了出去。
緊接著兩人回過身來。
見狀,易成連忙收回腦袋。
直至聽動靜判斷兩人走遠。
易成并沒有立即過去。
他慢慢繞到了房屋正前,嗯……并未傳來預警,沒有危險。
易成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幸好沒有咯吱的聲響。
門打開的縫隙不大,剛好夠一人通過。
易成慢慢溜了進去。
屋內,無人。
布置簡陋,僅有一桌一床。
然后便是一張大大的書柜,擺放著許多書冊,大多數都是舊的。
一看便是有人經常翻動。
并且,地面,墻壁,都很是干凈。
明顯是有人居住。
只不過屋主人此刻不知去了何處。
‘莫非他是監管那些處理尸體的?’
易成帶著猜測,退了出去,將門重新關上。
隨即,他沿著那兩人的方向,慢慢移動過去。
眼前,竟不是平地?!
走了幾步,易成忽地發覺,詭異的雙瞳中,泛著疑惑。
又過了片刻,易成終于到了之前兩人站立的地方。
眼前不是深淵,是一方被挖出來的深坑,足有丈許高度。
到了這里,竟是聞不到絲毫的血腥味。
深坑下,只有無數的衣物,雜亂無章地躺在那。
沒有想象中如山的尸首。
就連剛才明明被兩人甩下去的尸體,此刻同樣不見了。
‘見了鬼了?’
一陣微風吹過,易成忽地打了個寒顫,想起了以前比較常見的一句話。
‘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亦是凝視你!’
眼前莫大的深坑,夜色下,不正如一道深淵嗎。
易成心生退意,就在這時,他忽地察覺到有動靜傳來。
回頭望去,卻見剛才離去的兩人去而復返,在兩人中間,卻是活人。
‘竟在決斗臺上沒被打死?’易成有些驚訝,小心翼翼地朝右邊移開。
那人在不斷扭動身體,不過幅度不大,在邊哭泣邊求饒,氣若游絲,顯然也活不久。
“兩位大人,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求求你們放過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從他的語氣中,可以感受到慌張,害怕,恐懼,絕望等情緒。
“呵。”
抬著他的兩人中有一人開口,不知道具體是前后哪一人。
嗓音嘶啞,是名男子,年紀不輕。
“裝什么裝,你家老小可都被你自己殺了。”
另一人冷哼了聲,同樣是男子,卻是斥責另外一人。
“敗就是敗,何必與他多言!”
兩人安靜了下來。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
求饒聲逐漸變成了求死聲。
然而那兩人并未理睬。
來到深坑邊,直接將人甩了出去。
“不得好死,你們不得好死!”
深坑內衣物眾多,人落下去連輕微的響聲都沒有。
易成瞧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忽地發現更遠處又有人往這里走開,同樣是一致的裝扮。
這一瞬間,易成也知曉了,剛才兩人并非是之前的人,這是一個團隊在行事,負責將尸體搬運至此地處理。
‘等等,怎么沒有聲音了?’
剛才還在罵別人祖宗十八代,怎么突然安靜了?
易成趴在地面上,往前慢慢蠕動,朝下望去。
深坑內,無數衣物上,那名剛被扔下來的男子大睜著雙眼,已無氣息。
‘什么時候死的?’易成疑惑不解,依舊注視著下方。
既然來了,那他就要看清,到底是怎么連尸體都沒了的。
就這么凝視著那具尸體。
忽地,易成瞳孔驟縮!
他看到:
尸體下方的陰影處,有著漣漪泛起,如同水面。
而尸體正在往下方沉去!
‘不,不是沉,是融化!’
易成內心驚恐。
他親眼所見,尸體向下方融化!
僅僅只用了十息時間,便只剩下了衣物。
易成吸了吸鼻子,一絲一毫的血腥味都沒有。
詭異!
駭然!
內心有著寒意涌出。
易成不敢多待,趁著處理尸體的兩波人間隙時,偷偷溜走。
沒過多久,終于來到了田野邊緣,恰好看到黎歌從遠處走來。
項真還在原地修煉。
“你去哪兒了?”易成盤腿坐下,第一時間閉上了眼睛。
黎歌嘴巴張了張,臉上竟浮起了紅暈,語氣顯得有些僵硬,“有事。”
‘呼,幸好他沒有看自己。’
這般想罷,用手摸了摸有些發燙的臉頰,連忙轉移話題,反問道:“你怎么去了這么久?”
“額,鬧肚子。”易成尷尬地道了句,并未看他,“先修煉吧,讓我緩一緩,有件事要跟你們說。”
“哦。”黎歌也不多問,坐下時,就已經進入了修煉狀態。
子時剛過,易成忽地睜開了眼,兩生太極眼已然退去。
‘又能茍一個月了。’易成嘆道,隨后拍了拍掌。
“怎么?”
黎歌,項真,紛紛退出修煉狀態,朝他望來。
“剛才不是跟你們說,有個事要告訴你們嗎,過來過來。”易成招了招手,示意兩人湊近些。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項真雖嘟噥了句,動作倒是配合。
黎歌皺了下眉,往旁邊移了移。
“其實,我先前去解手,看到了那些處理尸體的人了!”
“嗯?”項真立馬來了興趣,“你跟過去了?”
黎歌則是語氣擔憂,“不是說讓你別去深究那些嗎?”
“哎,看都看了,也沒有人發現我。”易成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壓低了聲音,“我跟你們說……”
夜幕下,微風輕拂。
竊竊私語中,是一個關乎斗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