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身曾經在輪值之前清點過一遍庫房,所以可以確定盜竊案一定是發生在夜里值班的時候。
“不過有內奸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守門人都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忠誠度很高。”
“即使是為了榮華富貴,又怎會使這種手段,不但性命難保,還要連累家人。”
“從另一點來說,庫房重地,哪里是隨便攜帶寶物進出的地方,除非是天潢貴胄,其他人進出前后都要經過嚴格的搜身。”
“如果我有權力審查案件就好了”,楚歌低頭皺眉不已>
“這幫守門人平時的行蹤固定,不會出遠門,常去的也就那么幾個地點,只要派人一個個搜查過去,將它翻個底朝天,很有可能找回丟失的寶物。”
這處囚牢很窄,前后不過三四步的距離,角落里還放著一個方便用的木桶,不時有味道飄出來。
楚歌錘了一把欄桿,感覺很是憋屈。
這樣憑空分析能有什么結果,自從事發到現在,他連現場都沒去過,更別說尋找線索了。
至于負責偵破此案的懸鏡司,更不可能將案情進展講給一個有重大作案嫌疑的人聽。
所以外部的援助幾乎沒有。
楚歌抬頭看了看小窗外的天色,已經漸進明朗,快要到天明時分了。
“等到了天明,就是審訊開始的時候,到時候恐怕要嘗嘗酷刑的滋味了”,楚歌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必須要想出個辦法。”
“只能從已知來推斷未知了。”
“即使這樣有推斷錯誤的風險,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楚歌心下分析起來。
“兩天過去了,懸鏡司卻沒能偵破此案,即使是周王震怒的情況下。”
“甚至沒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這點可以在前身的審訊過程中得知,算是為數不多的情報了。
“排除掉懸鏡司無能的情況,我可以大膽假設,守門人中并沒有內奸。”
“如果真有的話,這兩天的搜查下來,內奸怎么會不漏一點馬腳,案件早就有了突破口。”
“但這樣邏輯又陷入了死局。”
“如果不是內奸干的,那竊賊又是如何作案的?”
“前身明明在輪值之前檢查過一遍寶物,沒有遺漏,夔龍壁不可能憑空消失。”
忽然間楚歌腳步一頓。
“不,我陷入了一個誤區”,楚歌腦海中靈光一閃。
“如果已知推演未知,從而得出守門人內部清白的結論。”
“那么有問題的就是自己了!”
案發當晚的記憶告訴我,夔龍壁不可能丟失。
然而事實是夔龍壁被盜了。
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
“事實是絕對可靠的,那么真相很明顯了。”
“案發當晚的記憶大有問題!”
“但是破綻在哪里?”
楚歌盡力回憶,卻感覺記憶中每一個細節都栩栩如生,沒有虛假的感覺。
“難道是我想錯了?”
“等等!不對!”楚歌猛然察覺到問題所在:“我什么時候記憶力變得如此好了?”
要知道,前身只是個普通人,沒什么過目不忘的能力。
但那晚當值的記憶卻清晰到不正常,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我進門先邁的右腳,接著往前走了三十六步。”
“進門右側的木架上擺放有三十六件玉器,我先隨手拿起了右排第二件。”
“然后是最頂上的那件玉盤,發現沒什么破損后又轉頭去看了后面的青銅編鐘。”
“但問題是,我不可能記得如此清晰!”
楚歌對比了案發當晚的記憶和其他當值夜晚的回憶,發現兩者的區別是在太大了。
一個像是在看4K高清的電影,一個像是在霧里看花,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呵呵,原來如此。”
楚歌結合案發前的記憶,已經逐漸看清了的真相。
正在這時,牢房過道里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一個身著黑色麻衣的吏員走在最前頭,身后還跟著一眾差役。
“嘩啦啦..”一陣鐵鏈落地的聲音響起,牢門被打開了。
幾個膀大腰圓的差役擠了進來,拿住楚歌的雙臂。
“去幾個人,到刑房里拿些器具”,為首的黑衣吏員淡淡地掃了楚歌一眼,轉身吩咐道。
“大人,拿多少?”身旁跟著的一個差役問道。
“都拿上!今天好好招待招待這個吃里扒外的叛徒!”
黑衣吏員語氣冷漠,牙縫里似乎有冷氣冒出。
夾棍,跪石,鐵蓮花...
楚歌掃了一眼刑具,發現花樣還真不少。
他臉色平靜,毫不慌張,也沒有辯解,保持著沉默。
也沒什么好說的,這件大案已經驚動了周王,現在洛邑內是滿城風雨,懸鏡司緹騎四出,封鎖四門。
即使這個吏員相信楚歌是無辜的,也救不了他。
“呦,這犯人還假裝冷靜,一會兒有你苦頭吃。”
身后一個孔武有力的差役推了楚歌一把,鼻子里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
“在兄弟幾個手下,還沒有嘴硬的犯人!哪怕是石頭人,都能讓它開口說話!”
“我可不是犯人!”楚歌瞥了一眼這個摩拳擦掌的差役,反駁道。
“怎么,你還有辦法自證清白不成?”黑衣吏員驚異地看了楚歌一眼,問道。
他不僅是懸鏡司的刑官,而且還是周靈王次子公子晉的人。
此次玉璧失竊的案子,周王極其重視,公子晉主動請纓,和懸鏡司聯手審查這件大案。
若是尋回夔龍壁,那可是大功一件,不僅向諸公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還大大增添公子晉在周王心中的分量。
“自然可以。”楚歌隨口回道。
“那不妨說來聽聽”,其中一個差役笑了。
“你們就算了,我要見真正能做主的人!”楚歌搖了搖頭。
“掌鏡使大人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若是想起來什么線索,盡管道來便是,我等自會將之呈報給上官。”
旁邊的差役嗤笑了一聲,內心很是不屑。
之前另外兩個守門人已經審訊了兩天了,卻一無所獲,想來都是些背鍋的倒霉家伙。
“沒有見到諸位大人,我是不會開口的。”
楚歌搖了搖頭,他要的是戴罪立功,如此方能從這場劫難中脫身出來。
若是現在都交代出來,到時候真有什么功勞,也怕是為別人做嫁衣。
“那你就撐著吧,看能嘴硬到什么時候。”差役晃了晃提在手上的刑具。
為首的黑衣吏員停下了腳步,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之間爭論。
這些監獄的獄卒,見慣了酷刑,各種花樣百出的刑具可不是吃素的,很少有人能堅持住不開口。
除非是什么也不知道的那種。
但楚歌心底早有計較,即使對方的威脅是真真切切的,也絲毫不慌。
“夔龍壁已經丟失了兩天了。”楚歌不緊不慢地開口提醒道。
“每多一些時日,尋回的可能就小一些。”
“若是最后案件破了,卻是因為你等耽誤了案情,導致寶物尋不回來,你看大王會不會砍了你們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