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大地上的人正在新的生活。
在秦信活的四千萬年中，并非像大多數超凡世界一樣，變革和進步只在高層的功法法寶戰力上，普通人還會因為溫飽而操勞。
秦信乃是靈慧陽氣化身，是善的代名詞，更有著五弊三缺的存在，無法為天地做貢獻則會壽元大減。
與天工派的合作導致了科技的迅速發展，修改自身生命信息，人人生而體質非凡。
此時此刻，信天宮中。
第二任的首席，白鬼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眉心。
他并非造化境，而是祀神境，要處理萬萬億的人口帶來的事件的確無比繁瑣，這還是有著人工智能器靈把大部分事件處理后的結果。
忽然，自己的通訊玉簡發出了消息，白鬼臉色不太好看，查看信息。
“天地陰氣·窮奇，濃度抵達危險線，建議處決28%的厲鬼型妖魔。”
“同意！”
思忖片刻，白鬼下了決斷。
千萬年來，由于人口的不斷繁衍，武者越來越多，靈相是每一個公民都會有的境界，祀神多如狗，連造化境也有十幾尊誕生。
因此，哪怕是近乎無窮無盡的四兇陰氣，也在生命貪婪的不斷奪取下近乎衰竭。
這也導致陰氣濃度愈發下降，修行越來越困難。
科學司的人嘗試找到人工合成替代陰氣的能量，可以增長陽氣強化靈慧的新能源，但始終無果。
于是，為了維持社會穩定，他們開始養殖妖魔。
也就是，把死去的人化身的妖魔養殖起來，讓他們吞噬天地間逐漸彌漫的陽氣化作陰氣，讓力量回流到四兇體內，再次奪取煉化。
饒是如此，最近的陰氣也逐漸緊張起來，也導致整個社會有了內卷的趨勢，信天宮不得不下令減少新生兒的人工降生。
——這個時代，幸福指數已經很高了，都不愿生孩子，只能通過人工培養。
這是個盛世，也是衰亡前最后的輝煌。
他們不再懼怕妖魔，也不再擔心西荒之地那群左道蠻夷會擄掠自己的同胞，連古老的豸獵也在十幾尊造化者的威逼下簽訂了和平條約。
他們早已不再信奉神君，也走出了自己的道路，連儒家也被修正不知道多少次，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然而他們卻陷入了無法解決的絕望——物質守恒！
或許在其他世界不成立的定律，卻在這個世界成為了這個歷經苦難的高等文明最后的絕望掣肘。
“寰宇探索計劃準備好了嗎？”
白鬼冷靜下來，最后給所有的人發送了這條信息。
既然這由神君開辟的無限浩渺的宇宙不夠生命繼續發展，那就去尋找神君吧，這歷史上對信天界造成了決定性影響的神，并尋找著更進一步的道路。
大地無限深沉，天穹無盡高遠，這便是這個世界。哪怕是最先進的科技造物，配合造化者，再加上無數丹藥和備用能源儲備，也無法脫離這天穹去覲見神君。
“所以，是我們都輸了嗎？”
感慨聲從那天外天的仙宮中傳來。
青衫儒生與王淵久違地在這涼亭中靜坐，飲茶，看著眼前的棋盤。
似乎變化無窮的棋盤上，再也沒有黑白二子，只有五花八門的顏色。
曾經是兩尊先天而存的偉大存在的棋子的蒼生，卻早已跳出了他們的籠子。
除此之外，在棋盤邊緣游離著一枚灰色的棋子，黑白不斷變化，這就是他們的棋局至今尚未結束的原因。
“不，是我贏了。”
王淵看著棋盤上的變化，不動聲色。
“即使他們摒棄我的存在，抹殺我的名，但他們選擇了走出自己的路，何嘗不是另一種爭，何嘗不是另一種自由呢？”
“向我爭，爭奪他們的絕對自由。”
一聲令下，明明是五顏六色的棋盤，卻陡然間全部變成了黑色。
目睹這一幕，季薄卻笑了。
“所以你還是不懂啊，空谷鬼仙。”
王淵看著季薄一眼：
“說到底，我到現在還不明白你的道路究竟是什么。”
王淵為眾生選擇的道路，是爭奪與自由。
“我和你的差不多，是讓眾生自由發展，以及渴望更好的引導。只要眾生渴望著變得更好，那就是踐行了我的道路。”
“這樣看來，那我們的抉擇似乎差不多啊。”
王淵笑著搖頭。
“確實很像，但是我贏了。”
季薄說。
王淵收斂了笑容。
“空谷道友……我們的道路相似，但眾生卻叛絕你，厭惡你，而我的儒家之路卻在眾生之中盛行。”
“我們的道路無比相似，所以眾生這樣，僅僅憑借他們的道路本身是無法判斷的。”
“所以，判定方法就不再是道路本身，而是對你我二人的好感了。”
“這樣的話，平心而論，是眾生選擇了誰的道呢？”
剎那間，黑色退盡，只余下純白的棋子與一枚依舊灰色的棋子。
“道友啊，這場游戲的規則，你似乎一開始就沒搞懂呢。”
王淵不言，只是把手伸向了那一枚灰色的棋子。
“或許吧……那么，接受我編織的宿命吧，人。”
……
地上，一股無比強大的力量忽然爆發出來。
“我乃……信天氏！”
仿佛是亙古之前的聲音霸氣卓絕，秦信的身影卻忽然出現在天上。
高高在上，仿佛……神祇！
“我歸來了，我的子民！”
信天宮很快被驚動，很快，無數微小的靈元機關，如同無人機一般，在信天氏身邊飛舞。
“您是……秦信？”
白鬼的聲音驚疑不定，看著信天氏這熟悉而又陌生的眸子。
“我不是秦信，秦信卻是我。”
信天氏聲音傲慢而高高在上。
“我將建立天谷仙淵，分封造化之神，讓眾生供奉我等，我等也將會聆聽眾生的需求。”
他的聲音傳遍了大江南北，傳遍了寰宇天下。
這話語，讓白鬼驚訝而震怒。
“這怎么可能……”
白鬼的聲音充滿了怒火。
“你絕不是秦信！這天下，是萬民的天下，絕不是造化境武者的天下！你們也不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