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馨予想起離開戴公館前,佟秘書還悄悄地恭喜她,說能得戴老板贈茶這種殊榮的,現如今也沒有幾個人。
劉馨予不禁心想,這個戴老板籠絡人心的手段,那還確實是相當老到的,打一棒再給一甜棗。
翌日,劉馨予找到王臣,要他調動所有別動隊員,悄悄地展開秘密調查,盡快查出李嘯的下落,并開始有條不紊地落實李嘯布置的各項任務。
別動隊員們得知李嘯的事,早已是義憤填膺,這一下更是同仇敵愾,積極地行動起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李嘯這里風平浪靜的,林文睿沒有再來騷擾李嘯,只是讓特務在送早餐時,例行公事地問了句:“李處,林處讓我問你,有沒有什么要交代的?”
“沒有!”得到李嘯每天千篇一律的否定答復,特務也就欣然回去復命了。
李嘯知道,林文睿對自己的調查肯定是毫無進展,陷入僵局了。
事實就像李嘯所料的那樣,在兩公里半徑圈里暗訪打聽的特務們,一無所獲,除了在青麟街上,沒有人看見李嘯在圈內的其他區域出現過,調查顯然很難在此打開局面了。
對于翟忠奇等十幾個共產黨的追捕,也是毫無收獲,這些人仿佛是憑空消失了,杳無蹤影,讓這條線索也基本上是被掐斷了。
林文睿頗有些一籌莫展的感覺。
這一天,李嘯吃早餐時,從饅頭里吃出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有事可以通過看守傳遞消息”。
看那字跡,像是劉馨予親筆所書的,李嘯想了一會,便拿了一張紙,在上面草草寫下幾行字,再細細地折成一小紙塊。
又過了一會,一特務打開了鐵門上小鐵窗的擋板,悄聲問李嘯:“李處,有什么需要我幫你傳遞出去的嗎?”
李嘯湊近鐵窗口,把小紙塊飛快地塞給他,微笑著說道:“拜托了!”
那特務欣喜若狂地拿著小紙塊,找到了林文睿,興奮地叫道:“林處,你這招還真是高啊,那個李嘯真的上當了,他讓我幫他往外傳消息呢!”
“喏,這是他給我的紙條。”
林文睿接過小紙塊,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一首詩:
汪逆日賊勿猖狂,
費心竭力滅豺狼。
心似秋水隨潮漲,
機如春花迎風揚。
旁邊的特務小頭目湊近一看,不禁摸著下巴說道:“頭兩句,這個李嘯還不忘夸贊自己一下,‘汪逆’指的應該是汪精衛這個大漢奸吧。”
“就不知這里的‘秋水’和‘春花’指的是什么,有什么玄機?”
“這個‘機’應該就是指機會嘍,春花爛漫,應該是說機會很多,就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樣的機會呢?”
林文睿用嘲弄的眼光看了他一眼,郁悶地說道:“難道你看不出這是一首藏頭詩嗎,每句的頭一個字連起來就是‘汪費心機’,這家伙是在叫我們別枉費心機呢!”
林文睿生氣地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里。
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機,讓人找來了劉馨予寫的一些文件資料,按上面的字體模仿了劉馨予的筆跡,到頭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沒有騙到李嘯。
殊不知,李嘯早已交代王臣,要給他傳遞紙條等東西,務必在隱秘處標上特定的記號,所以李嘯一拿到紙條,便知道那是偽造的嘍。
林文睿不禁想起,他昨晚去見戴老板的情形。
他向戴老板匯報了案件的進展情況,并試探著問道,是否可以對李嘯動刑。
戴老板用銳利的目光盯著他,緩緩說道:“文睿啊,我是相信你的能力的,對于李嘯的事,你要慎之又慎。”
“上面還是很看重李嘯的,沒有確切的實證,不可輕易動李嘯,否則今后就難以再一起共事嘍。解決問題的途徑很多,你可以再想一想別的辦法,殊途同歸嘛。”
“當年在上海時,青幫的兄弟曾說過,江湖三十六計,有‘爭搶占奪侵劫吞刮’等強取豪奪的招式,也有‘坑蒙拐詐騙誑誘哄’等瞞天過海的招數,名稱雖直白,但還是有些道理的。”
“這樣吧,你去找一找一處的張科長,他跟青幫比較熟,知道他們的一些招數和套路,說不定對你會有所啟發哦。”
林文睿嘆了口氣,決定找張科長聊一聊了。
李嘯被審查后的第三天,他兼任的重慶防空司令一職,就以合并指揮權為由,轉為由重慶警備司令部的華耀勛接任。
三年來,這個華耀勛在華權岳的庇護下,靠著華權岳手下眾多將士,用鮮血鋪成的一條升遷晉級的通路,已經由上校升為少將,并擔任了重慶警備司令。
他那因好大喜功所瘸的一條腿,不但沒有成為他恥辱的印記,反倒成了他炫耀自己抗戰功績、吸引眼球、博取同情、撈取升遷資本的最好道具,為他贏得了不少的好處。
執掌重慶防空司令部之后,他便攬取了飛艇部隊的指揮權。
為了在重慶這種大后方,也能撈取戰功和升遷的資本,他要把飛艇部隊的作用發揮到極致。
不到十天的時間,華耀勛已經頻頻出動飛艇部隊,對日軍占據的青榆機場、齊藺裕機場以及余翔鎮的日軍大本營,進行了多輪的高空轟炸。
青榆機場剛剛建造恢復的一些建筑,第三次倒伏在劇烈的轟炸中,并被熊熊大火所吞沒。
雖然給日軍造成的損失并不大,但產生的影響卻是巨大的,日本人暴跳如雷,揚言要加倍報復。
各大報紙爭相報道飛艇部隊的戰果,華耀勛更是吸引了眾多鎂光燈的青睞,儼然成了耀眼的抗戰明星。
這段時間,王臣想盡辦法,最后通過一定的手段,從二處的人那里得知,審李嘯的人,是二處新來的副處長、兼特偵隊隊長的家伙,并且這個家伙不是別人,居然是消失了很久的林文睿。
這天晚上,林文睿剛回到住處門口,就看見劉馨予帶著肖琳飛站在門邊,冷冷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