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夫人從鳳鸞殿出來正往咱們這兒趕呢。”聽云來報。
后宮覲見的臣婦需得拜見中宮皇后，聆聽訓誡后方可入宮。皇后身子疲乏，隨便說了幾句便放了人。
晌午剛過，陽光還算和煦，暖洋洋的天氣最是讓人心曠神怡。
“臣婦給貴妃娘娘請安。”賀夫人跪在下面行禮問安。
“夫人請起。”賀梵音語氣淡淡的，她與這位夫人交集實在算不上太多。“五皇子午睡還沒醒，夫人略坐片刻。”
“娘娘客氣了。”賀夫人有些生疏，此番進宮實在是為了探望外孫，她也知道，這幾年，這位貴妃娘娘將孩子照顧的很好。
“兄長掛帥出征，府里一切可安好？”賀梵音隨便扯著話題。
賀夫人倒也實在，“勞娘娘記掛，府里一切安好。你兄長前些日子也訂了親事，就等他班師回朝后好拜堂成親呢。”
聽云下意識地瞧了一眼聽雪，見她神色如常，倒像是早已知曉此事，不由地生起一抹擔憂。
這事賀梵音也是頭一次聽說，卻自然地看向聽雪，“不知是哪家姑娘好福氣？”
“徐侍令的嫡女，臣婦很喜歡那孩子，九千歲還說要保媒呢。”許是說道自家兒子，賀夫人臉上多了些許慈愛，“輝兒年紀也不小了，再拖下去怕是不好。”
“屆時本宮定會備上厚禮好恭賀兄長大喜。”賀梵音笑著說道，“不知夫人可否替本宮選好人了？”
賀夫人這才明白，想起來時九千歲吩咐的事情，連忙說道，“娘娘放心。產婆和乳母，臣婦早就安排好了，祖祖輩輩都在賀家，娘娘放心，就等娘娘生產前一個月，臣婦便把人送進來。”
賀梵音老早便讓九千歲準備好人選送到賀家，到時候就由賀家出面送人進宮，倒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娘娘。”聽霜悄然入內，“五皇子醒了，正在更衣。”
賀梵音松了口氣，接下來可實在不知道說些什么了。“聽云你帶夫人去看看子熹吧。本宮身子實在有些乏累，就不陪夫人過去了。夫人勿要見怪。”
“倒是臣婦疏忽，娘娘是有身子的人，千萬注意，別像……”賀夫人還想說什么卻被賀梵音打斷。
“夫人快去吧，孩子該等急了。”賀梵音插話道。
“是。”賀夫人也知自己方才壞了規矩，行了禮便隨著聽云去了。
“你們也下去吧。”賀梵音揮揮手，讓聽雨聽雪也退下。
“聽雨姐姐。”聽雨前腳剛出門，后腳良喜就跟了上來。嚇了聽雨一跳。
聽雨捂著胸口，驚魂未定，“良喜，你成心要嚇死我啊。”
“嘿嘿嘿。”良喜摸摸頭傻傻地笑著，“姐姐別生氣，我這有個好東西給姐姐。”
“什么好東西？”聽雨拉著良喜走遠些，“怕不是來要點心的吧？”
“哪能啊。”良喜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拿出個東西。用手帕包的嚴嚴實實的，實在看不出來是什么。良喜遞給聽雨，“姐姐打開看看。”
“這么神秘？”聽雨也被吸引了過去，接過來打開一看居然是一把檀木梳。“梳子？”
“姐姐仔細瞧瞧？”良喜緊張地舔著嘴唇，緊緊頂住聽雨手里的檀木梳。
聽雨仔細瞧著，“哎？這上面可是荷花？”
“嘿嘿嘿。”良喜不好意思地笑著，“姐姐說過原本是叫荷花的，我這才尋了這么個好東西討姐姐一笑。”
聽雨低著頭笑著，“難為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姐姐的話我可都記得的。”為了證實自己是真的記得，良喜邊說邊拍著胸脯。
“好啦。”聽雨攔下了他的手，“謝過你了。我很喜歡。去廂房喝口茶就當我的謝禮。”
“姐姐不想知道皇后娘娘的母親進宮說了什么嗎？”良喜進了廂房壓低聲音問道。
聽雨一改往日變得嚴肅起來，“你可是御前的人，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心里可得有個數。”
“我知道。”良喜雖比聽雨小，但能被詹鴻達選中也不是沒有本事，“我就是和姐姐說。”
“我知你的意思，但我不想知道。”聽雨明白，無論她想知道什么，良喜都會告訴她，這樣的確有利于貴妃娘娘行事，可聽雨不希望良喜卷進這場糾紛里面。他是御前的人，他的未來一片大好，沒必要為了他毀了前途。
“姐姐……”良喜還想說什么，卻被聽雨直接塞了一塊糕堵上了他的嘴。
“若是在胡說，我可就請你出去了。”聽雨佯怒道。
良喜聽過這話，也不說其他話了，一味地夸茶點好吃，愣是把一碟子全吃了。
逗得聽雨直笑他是個傻的。
賀梵音沒有讓任何人陪著，推開了桃花庵的門。門一關，整個屋子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
賀梵音只是坐著，看著那塊無字碑坐著。她從來都不會和那塊碑講話，她想說話的人已經不在了。
永遠都回不來了。
這一坐便是一下午，聽云送走賀夫人，在寢殿內沒尋到賀梵音的身影，便知曉她定去了桃花庵。賀梵音在里面坐著，聽云便坐在外面石階上，就這樣，看著太陽一點點消失在紅墻綠瓦身后，夜幕降臨，繁星點點，下弦月掛在空中，冷清感油然而生。
賀梵音感到肚子里的小家伙的抗議，瞧著外面燈火通明，這才意識到自己坐了許久。打開門，便瞧著聽云站在自己面前。
聽云也未曾多說，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娘娘可是餓了？我讓聽雪備好了膳食，咱們回去？”
賀梵音起先一愣，隨后便想到了。怕是一下午聽云都在外面等著，朝聽云伸出手，“讓他們多準備一點，叫上聽霜，今晚咱們一塊吃。”
就想當年在揚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