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會議室,徐嘉和老肖在走廊上互相對視了足足半分鐘,二人好似要重新認識對方一樣。但是又互相令彼此肅然起敬。
馮鐘回自己的房子里去了。徐嘉、何執、姚秀虹三人圍住老肖,都等老肖發話因為老肖說要去找一個人。
老肖神色自若:“我們要去找一個賭徒。”
徐嘉等三人不懂,但是都跟在老肖后邊。
老肖把大家安排進他的汽車,老肖親自開車。
“我們去古壩鎮。”
車子沖出天湖山莊。
開始幾分鐘,車上大家都不發一言。
汽車在山間公路上飛馳。
四個人,以前認識的和不認識的,今天被組合在一起干一件事,而且這究竟是一件什么事,四個人不能無障礙地溝通。跟自己一起的究竟是些什么人,大家心里沒有底,也不可能去打聽,就算打聽,也不一定獲得真實的信息。
徐嘉現在最感興趣的人就是胥天南的媽媽姚秀虹。這個女人為什么被請來參加行動?她背景是什么?她在小組中是什么角色?
最后還是何執打破了沉默:“蜥蜴,告訴我們,我們去找一個什么人。”
“在我們這幾個人當中,還是叫老肖吧,我叫你小何。”
老肖覺得叫代號還是不親切,因為車上的四個人,當然包括那個被停職的局長馮鐘一共五人之前很多人是熟人,就算有人以前互相不認識,但是一定馬上就會認識了。
“我姓姚,叫姚秀虹。”天南媽媽算是給徐嘉、何執和老肖三個人作自我介紹。
對于姚秀虹,大家都知道她的名字,還知道她的代號曳歌,何執還知道她是個寡婦,有個二十來歲的兒子叫胥天南。
“大家一定好奇,青銅神鳥是一件什么東西。”何執慢悠悠的發言。
“簡單點說是一件文物,出土于三星堆。但是沒有人見過它的真面目。但是傳言這件文物不僅僅是一件文物,全世界的文物販子和人類學家都想找到它。據說通過它,我們可以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人類歷史。蓬特這次差點就得手了。我們已經盯上了蓬特。可是蓬特這條線卻莫名其妙地斷了。”
“蓬特這條線一斷,我們只得另起爐灶,好在蓬特還是給我們留下了一些有價值的線索。蜥蜴,你來說說看。”
“對于國內以及東南亞的地下文物交易,我比較有發言權。”老肖一邊開車一邊介紹。
“對于這件青銅神鳥,我們都是知道的,但是都把它當成一個傳說,沒想到這次真的出現了。其實我們在一個月以前就注意到了蓬特的行動。可惜,蓬特失蹤了,現在不知生死。要知道關于青銅神鳥的更多信息,我們要去找于大漢。于大漢真名叫于正根,于大漢是他的外號。如果你走在古壩鎮老街,向任意一個路人問起于大漢,他們不要5分鐘就會幫你找到。因為他除了在睡覺,就是在賭博。”
老肖把車開得不快不慢。
“而且,他是一個十分奇怪的賭徒,因為從來沒有人發現他贏過,每次都是輸。身上帶的錢輸完了,他要么就在賭桌旁邊睡覺,要么就是找旁邊放水的人員借錢繼續賭。但是無論他借多少,第二天一定準時還上。古壩鎮人傳言他家里有個搖錢樹。”老肖講著自己笑了起來。
古壩鎮離天湖山莊不遠,老肖的車舒適豪華,性能強勁,二十分鐘就到了古壩鎮。老肖把車停在一個寬闊的地方,讓大家下車步行,因為汽車是無法進入老街的。
古壩老街名不虛傳,兩排木質吊腳樓順著一條小河岸依山而建。
兩排木房子中間一條青石板路,被來來往往的人們的鞋底磨的閃閃發光。穿行在古樸的木制房子中間,仿佛走進了時光隧道,一下子進入了數百年前某個街道,連天空中灑落在青石板上的陽光都好像來自幾百年前的某個上午。
街道兩旁的店鋪都懶洋洋地開著門,三三兩兩的人們面容安詳,走路都不緊不慢,仿佛他們唯一的使命就是陪伴這些古老的木房子慢慢衰敗。
徐嘉曾經在讀高中的時候來過古壩老街一次,那次是陪他學美術的女朋友,女朋友在這里寫生。
老肖沒有詢問任何人,他走在三人前面,輕腳輕手,慢吞吞地走到一個開著門的木房子前。木房子的門檻上坐著一位穿著中式汗衫的老人,老人正不緊不慢地抽著自制的旱煙,煙味飄過來,徐嘉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小時候就偷偷抽過這種煙,他覺得簡直太香了,而且聞別人吸遠勝自己吸。
老肖向大爺微笑,大爺好像沒見到他一樣,仍然抽自己的煙。老肖帶領大家徑直進屋,順著一條灰黑色的樓體上樓。
四人都走得很輕,木制樓體仍然發出冬冬的聲響。
樓上有一張古舊的桌子,桌子邊圍著一群人,徐嘉數了數,一共有八人,五男三女。年齡不一,最年輕的大概只有二十歲左右,年齡最大的一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年齡至少七十歲。
大家正在玩一種叫扎金花的撲克賭博游戲,桌子上擺滿了紅彤彤的百元大鈔,參與的人有的興奮的大喊大叫,有的垂頭喪氣,罵罵咧咧。屋里的煙霧彌漫,都是賭徒抽煙抽的。
“于大漢!”老肖大聲地叫了一聲。
大家看見一個不足1米5的男人滿臉不高興的站起來望著老肖。
徐嘉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矮的男人。但是雖然矮,徐嘉卻直覺地認為他不是侏儒癥患者。因為他看上去身材勻稱,一張四四方方的臉也并不顯得突兀。年齡卻非常明顯,應該在三十到四十之間。
徐嘉在心里暗暗發笑,明明是個貨真價實的矮子,偏偏叫大漢。這充分體現了民間人士的幽默感。明明丑如東施,我們偏偏叫她美女,明明一點平地都沒有,我們偏偏給這個地方取名為壩,就像古壩鎮,當然最有喜感的莫過于于大漢。
于大漢貌似認識老肖,先是一愣,然后把手里三張撲克一扔,胡亂抓起桌上的一把錢,說聲“你們耍,老子有事”,離開賭桌,轉身下樓。
老肖四人跟在于大漢后邊,五個人冬冬的從古舊的木制樓體魚貫而下。
出了開賭局的木房子,忽然于大漢撒腿就跑。一時間,徐嘉和老肖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眼看于大漢就要消逝在青石板路的轉角處的時候,徐嘉最先如箭一樣竄出去,何執和老肖也緊隨其后。
別看于大漢個子矮小,但是跑起來卻像條夾著尾巴的狼狗。
好在徐嘉等幾個都不是等閑之輩,于大漢大約跑出200米不到,徐嘉第一個追上他,伸出鋼筋一樣的手,直取于大漢肩膀。于大漢并不回頭,借助自己身材矮小,肩膀一沉,躲過徐嘉的手,順勢一頭頂向徐嘉的小腹,徐嘉只感覺到腹部有些隱隱作痛,就感覺于大漢的雙臂抱住他的雙腿,試圖把他絆倒在地。徐嘉是練家子,一看自己下盤空虛,干脆借勢把身子重心降低,雙手竟然抓住了于大漢的雙腿,然后腰桿一硬,竟然活生生把于大漢倒提起來啦。
老肖隨后感到,笑得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于大漢,你跑啥子?老子又不是找你要賬。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于大漢被徐嘉倒提著,雙手雙腳使不上力,臉漲的通紅。
老肖示意徐嘉放下他。
于大漢落地,抖一抖衣服,對徐嘉佩服的五體投地:“兄弟,好身手啊。老子以前行走江湖,沒有一個人躲過我這招黃狗鉆襠。”對徐嘉連連豎大拇指。
緩過氣來,于大漢轉向老肖:“肖老板,你放過我嘛。我真的不想再干了。我現在唯一的愛好就是扎金花。上一次,我就給你說清楚了,那是最后一次。”
“你狗日的還想金盆洗手了?你那個臟手,這輩子怕是鉆石盆都洗不干凈。”
“我已經厭倦了那樣的冒險,下去了不知道能不能上來。不像我扎金花,這手牌不行,我扔了,下一手再抓。”
“這一次不是叫你下地,而是走山。況且這一次做的事不是傷天害理,而是為國為民啊。”
“肖老板的生意也有為國為民的俠義之道?這我倒要仔細聽聽。”
“走,車上說。”
老肖拉住于正根的手,像拉著一個剛剛放學回家的小孩,轉過身卻發現一直在一路的姚秀虹不見了。
問何執,何執說他剛剛也在全力追于正根,沒有注意。
這個女人去哪啦?
正在幾個人疑惑的時候,卻看見姚秀虹從青石板板小巷的另一頭小跑過來。她神色雖然看起來很鎮定,但是眼神里有一絲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