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回到家里,妻子跟兒子小非還有女兒祝升正在吃飯。妻子早就知道他的天湖山莊被停業整頓。徐嘉坐下來,叫妻子幫拿來碗筷,以前徐嘉這些事從來不要妻子服侍他,也胡亂吃了一點。
妻子楊芷很擔心丈夫,問他接下來怎么辦,徐嘉真不忍心欺騙善良的妻子,但是他知道這次要辦的事十分秘密,雖然馮鐘沒有特別強調保密,那是他對小組里的人員的充分信任。
徐嘉忽然有了一個十分合理的謊言。
“天湖山莊只是停業整頓,整頓完畢,我們馬上開門做生意。停業整頓期間,我還是要坐鎮天湖山莊,配合相關部門的整頓改造。另外,老肖回來了,我和他商量了一下,我們山莊要更新迭代,這期間他可能要派我外出學習參觀一陣子。”
徐嘉居然一口氣撒了這么大一個謊言,他自己對自己都有點吃驚。
妻子心疼地望著他,把小女兒祝升摟在懷里,把臉貼在女兒的小臉蛋上,眼睛里有淚花閃動。
徐嘉站起來,轉過身,用手摸了摸女兒的臉蛋,又摸了摸兒子小非的頭,兒子十三歲了,他媽媽常年給他理著短短是平頭,頭發精神地豎著,摸上去很有質感。
徐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身邊的妻子和女兒已經都進入了夢鄉。
徐嘉的思緒回到18歲那年。
那一年八月的某一天,徐嘉生命里雙喜臨門,他剛剛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正好這一天是他18歲生日。
當鄉村教師的父親破天荒第一次親自走進廚房,做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
弟弟和母親吃完飯,自顧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父親忽然把徐嘉叫到后廂房,然后把門關上。從一面墻壁的暗格中取出一本泛黃的書。
當時徐嘉并不吃驚,因為他的家里這樣的書很多,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拿出一本本這樣的書教他練習武功,從蹲馬步開始,到刀劍棍棒,他隨父親練了十多年,父親都只是告訴他,練習這些招式只是強身健體,徐嘉也從心里沒有認為他練的這些招式和舞槍弄棍具有攻擊別人的作用。由于父親在村里的威望和徐嘉自己團結同學朋友,長到18歲他也沒有與別人用武力方式解決過問題。他也嚴格遵循父親的教導,從來沒有向外人透漏過自己正在練習武功。就連媽媽也從來不過問父子之間的事。每天天不亮就跟父親從后門出去在屋后樹林里折騰,直到他13歲考上中學。中學住校,星期天回家,父子二人仍然共同練習兩次。
徐嘉知道父親傳授的招式可以傷人是他讀初二時候的事。初三有位混混在排隊打飯的時候踩了徐嘉一腳,徐嘉望了對方一眼,對方挑釁大罵,并伸出手推了徐嘉一把。徐嘉氣不過也順勢推了對方一把,哪知道,五大三粗的那個混混居然一屁股坐地上了,直叫胸口疼。徐嘉認為是對方碰瓷而已,吃過飯自個兒上課去了。
下午徐嘉就被政教主任請到了辦公室,告訴徐嘉,中午他打的那個人胸椎骨折。一會兒徐嘉的父親也來了,賠了一筆錢。
周末回家,父親把徐嘉叫到里屋,嚴肅地批評了他,并告訴他,他練習的功夫是有很大的殺傷力的,不是萬不得已,千萬不能攻擊別人。從此徐嘉嚴守父親教導,從不在除父親以外的人面前顯示武功。
這一次,父親給徐嘉看的卻不是武功練習的書。
這本書上記載著一長串人物的名字,有些還有畫像。這些人物都是徐嘉的祖宗。
父親告訴他一個家族的天大秘密:徐嘉家族就是黑冰臺的紫桐花家族。傳到徐嘉這一代,徐嘉就是唯一傳人,每個傳人十八歲那一天就要由上一代傳人把名字寫進桐花譜,并按上自己的手印。
徐嘉好像在夢中一樣。他在父親的指示下,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父親的名字后邊,按上自己的手印,并按照父親的提示完成了一系列的儀式。最后父親把一塊形如花瓣的紫色玉佩戴到徐嘉的脖子上。
他不知道什么是黑冰臺,也不知道什么是紫桐花。但是他清楚,自己身上有一種莊嚴的使命,正如紫花譜扉頁上的一句話:衛我華胥,護我龍章,舍生取義,世代不渝。
又過了好些年,五年前,父親去世了,在父親的葬禮上,一個自始至終給父親守夜的陌生人引起了徐嘉的注意。
埋葬了父親,眾人散去。父親的墳前就剩這個陌生人和徐嘉。
“紫桐花,”二人站立良久,陌生人開口說話,“今后先生就接替令尊為新一代紫桐花,令尊他房間的隔板里有一本書,先生回去仔細看看,記住里面的內容,然后把書藏到一個萬無一失的地方。如果你想找我,請把你脖子上的玉佩拿到長安永乾老街洛玉齋換一塊形如神龜的玉石即可?!?p> 徐嘉回到家,找到陌生人說的那本書,認真地看,把內容都記在心里。然后把書藏起來。
這么多年,徐嘉從來沒有想過要找那個在父親葬禮上出現的那個陌生人。因為徐嘉覺得為了個人沒有任何理由去找他們:因為父親藏的最后一本書里告訴徐嘉:萬事不惟私,師出皆為王。新時代沒有王,父親說過,國家和人民就是新時代的王。
今天,第三次聽到有人叫響紫桐花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對于徐嘉,對于徐氏家族,對于紫桐花究竟是禍是福?要不要通知陌生人?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渝東到長安,開車至少一天,但是明天,明天早上八點馮鐘就在天湖山莊等他。
徐嘉的生物鐘很神奇,他無論晚上什么時候睡,他都可以在睡前告訴自己早上幾點醒來,到時他一定準時醒來。
徐嘉晚上迷迷糊糊很久才入睡,但是早上6點他準時醒來,一個人悄悄來到公元,精神抖擻地把從小跟父親學習的招式全部練習一遍,他練得很投入,甚至引起旁邊練太極的幾個大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