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初夏,日歷翻到五月一十八日。
下午的陽光還沒有落山。
山風徐徐吹來,徐嘉坐在天湖山莊和鄭巧的共同的辦公室里閑聊。
鄭巧是老肖的姨妹,天湖山莊的會計。
鄭巧30多歲。臉蛋并不漂亮,但是身材卻是非常勁爆。大長腿,大胸,細腰,白膚,短發。
性感,干練。
這樣的女人是中年男人的最愛。
徐嘉鄭巧倆長期一個辦公室,都是成年人,也開一些不關痛癢的玩笑,講一些或葷或素的段子。
不過徐嘉知道她是老肖的人。
老肖現在好歹是他老板,況且真的是老肖救了他。
徐嘉再混不吝,也不得打老肖的女人的主意。
這一點,徐嘉相信老肖也是對他有信心的。
說了會兒話鄭巧說今天要回城去,她有個女兒在城里讀小學,她媽媽幫忙帶著。
她說今晚上她女兒過生日,她必須回去。
鄭巧開車走了。
徐嘉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有些無聊。
山莊白天的客人都離開了,一些在此度假的客人都出去湖邊散步了。
平時熱鬧的辦公區竟然有些冷清。
徐嘉一個人在辦公桌前發呆。眼前老晃動著鄭巧碩大的胸部。
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徐嘉慢騰騰的站起來,身軀還沒有離開他寬大的椅子門就被推開了。
進來的是一個紅鼻子外國佬,一見徐嘉就大聲喊到:Hello,Diamond!
這家伙居然知道徐嘉的英文名字。Diamond這個名字徐嘉還是在大學時用過。十多年了,自從大學畢業再也沒有人喊過我這個名字。
“我叫蓬特,來自美國”。
紅鼻子搶到徐嘉面前,抓住他的手自我介紹。雖然諾大房間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紅鼻子的聲音很大,振得厚厚的窗簾都微微顫動。
“麥爾是我的好朋友,他叫我來找你,王先生。”
蓬特的普通話非常標準。如果閉著眼睛聽他說話,聽者一定以為站在對面說話的就是個BJ爺們。
他說的麥爾是徐嘉大學的老師,美國人,普林斯頓大學歷史學學士,牛津大學人類學碩士,徐嘉大學英語口語老師。
麥爾在徐嘉讀書的大學教了三年書,業余時間寫了三本書,有兩本成了美國暢銷書,他也順理成章成了一個專業作家。
這家伙后來去了敘利亞,在那個亂得一塌糊涂的地方生活了五年。
現在住在中國西部一個著名的城市里,娶了個中國姑娘當老婆,還生了對雙胞胎女兒。
麥爾在教書的時候非常年輕。徐嘉上大學時年齡偏大,大一都是二十歲的人了。麥爾那時候大約二十四五歲。
雖然國籍有別,但是年輕人總有共同話題。
他們周末都喜歡到麥爾家里弄吃的。雖然他只會弄什么面包,就是面粉加白糖和水攪拌然后烤,味道怪怪的,但是他們還是樂此不彼。
最有趣的是美國佬不過春節,每個春節他都要去一個同學家里蹭春節。而且他盡選那些來自邊遠地區的同學家里去。
徐嘉就曾經因為來自一個祖國西南邊遠鄉村而被他選中去他家過了一個春節。
當然,被他選中去家里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不是他去了很難招待,他在徐嘉家很隨意,他家人們也對麥爾非常隨意,待他就像家里的兄弟一樣。他們一起砍柴,一起放牛,一起爬山,一起準備過年的所有東西,甚至徐嘉媽媽還給他買了一套過年的新衣服,他曾經感動得淚水熱飆。
麻煩的是學校系里面的領導常常要徐嘉打電話報告,徐嘉家里又沒得電話,要走到鎮上公用電話那打。雖然電話費可以報銷,但是特別煩人。
后來徐嘉知道學校也是沒得辦法。
徐嘉所有的國家安全意識就是那時候培養起來的。而且從那時開始,他才知道,中國有個國家安全局,簡稱國安局。
后來,雖然徐嘉一直對麥爾有很大的不信任感,但是他們還是成了好朋友。
他也沒有成為徐嘉想象中的那種人,反而這家伙愛上了中國,去敘利亞折騰了五年后就義無反顧地回到中國,拿了中國綠卡,娶了中國姑娘,安心在中國住下了。
徐嘉天湖農家樂開業麥爾是他接待的第一個外國佬。
而且這家伙在中國混久了,頗有中國人的習氣:他經常給徐嘉介紹客人,目的只是為了讓我徐嘉知道他在他朋友中很有影響力。
徐嘉山莊的外籍客人百分之八十都和這家伙有關,當然,他說百分之百的外國客人都是他介紹的。
每次來,徐嘉都給他打個八折。
當然他介紹的客人徐嘉也給打八折。
愛占便宜是人類共性,外國佬也不例外。
蓬特報上麥爾的名字,而且麥爾把徐嘉大學時期的英文名字都告訴他了,可能跟麥爾關系不一般。
況且,開門做生意,來的都是客,徐嘉平時對客人都是非常有職業道德的。
徐嘉把蓬特讓到沙發上坐下,給他倒了杯水。
蓬特也不客氣,直接要求給他安排一套最好的房間,他暫定住一個月。
這是大客戶,徐嘉忽然來了精神。
“先生一個人住?”
“是的”。
“我給你打七折”。
“還是八折吧,麥爾告訴過我徐先生你的規矩”。
蓬特說到這他自己都笑了。
呵呵,做生意的人還講規矩?
他笑了,我自己也笑了。
“麥爾忽悠你呢,我這沒什么規矩,我的規矩就是為客人服好務。”
“麥爾是個好同志,王徐先生也是好同志。”蓬特還很幽默。
安排蓬特住下后,徐嘉發現了蓬特停在大樹下那輛高大的越野車。
徐嘉忽然覺得這輛車有一種神秘的氣味。
這要歸功于他大學時期就建立起來的敏銳嗅覺。
看到蓬特的車就覺得蓬特這人不是簡單的外國背包客。
天漸漸暗下來,徐嘉正準備收拾睡覺。忽然收到麥爾的微信信息。
虧得這家伙還是專業作家,好歹是世界知名大學畢業,做派居然像個中國市井大媽。
發微信從來不打字,一上來就是長達四十秒以上的語音。
麥爾微信信息的內容是介紹蓬特的。
蓬特是有印第安血統的美國人,據說他外公是一個印第安人酋長,他的母親是馳名北美的占星家。
蓬特二十歲從哈佛大學神學院畢業,就買了一張飛機票到了中國。
現在已經在中國生活了十多年了。他幾乎走遍了中國每一個省,每一個縣,甚至每一個鎮。他第一次去XZ的MT縣的時候,墨脫還沒有通公路。
徐嘉不知道這樣一個在中國生活的洋鬼子為什么看上了他這里,要來他這里住至少一個月。
聽完麥爾的語音,看看上床睡覺時間尚早,徐嘉決定去看看這個蓬特。
蓬特的房間在別墅三樓,一個獨立的套房。可是他敲了半天蓬特房間的門,始終沒有人開門。
徐嘉從走廊往下看,看到蓬特的汽車像箭一樣駛出了山莊。
徐嘉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但是徐嘉現在只是一個生意人,他的目標只是賺錢。雖然他曾經是一個教書育人的人民教師,但是那都是過去時了。
我徐嘉悻悻回屋,洗澡準備睡覺。
手機里有一條鄭巧的短信:
“把蓬特安排好,注意他的安全。”
鄭巧是會計,雖然她代表老肖,但是在天湖山莊徐嘉是老大,鄭巧是個懂事的人,平時都非常尊重徐嘉,對徐嘉說話的口氣都是下屬對上級的口吻。但是這則短信卻顯得十分突兀,語氣十分生硬。況且,她怎么知道蓬特來了?她知道蓬特連夜出去了嗎?
徐嘉忽然睡意全無。
他穿好衣服,精神抖擻,徐嘉想起一個人,這事他必須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