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天懵了：“這是幾個意思？”
“小天，你認為真正的愛情是什么？”
本尊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淡淡地問道。
“真正的愛情？應該是相愛的雙方都愿意為對方獻出一切吧……“梁小天掂量著趕緊又補充道：”非常抱歉，這只是我自己憑空想象的，并非實際經驗……”
“呵呵，這至少說明你也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當然我也不是幻想能從你這里得到正確的答案，咱們還是先談談月瑤吧，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倏然間，梁小天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近似透明的人形，五官卻明晰可辨，卻是活脫脫的另外一個自己。
只是他彰顯出來的的氣勢和風度顯然遠非吊兒郎當的自己可以比擬。
舉手投足間，如挾天地之威，掠陰陽之銳。
那深邃的眼神，更是似乎已經抵達時光的盡頭，凝聚著莫名的悲涼與落寞。
“什……什么叫時間不多？”
梁小天莫名地有點慌。
“本命神識寄于璃月鼎，是我在分身之前就設計好的，分身可毀，本命神識卻不能被滅，此界之安危，全系本命神識之安然與否，因為此界本隨吾念而生而榮，魁星八斗定星辰之規，諸天九道制眾域之衡，泱泱生靈皆由此昌旺，我之此界，乃眾界之翹楚，亦屬界衍力最強之界，只是我未曾想過，做得好不一定是真的好，此界的勃然興旺最終是威脅到了他們……”
梁小天聽得目瞪口呆：“真……真的是你締造了這個世界？”
“所謂至尊本就是一界之主，我不過是把我的想象復刻進這個世界讓它們都成為真正的現實罷了，因為我想打造出一個真正完美的世界，包羅萬象異彩紛呈，萬物滋長生生不息，有安寧有喧囂，充滿喜怒哀樂，更有愛恨情仇，因為這些才是生命的意義和真諦，沒有這些，一個無聊的世界自然算不上真正完美……”
“呃……”梁小天心道：“我還能說什么呢？”
“但是，我未曾料到的是，因為我給予了最大的自由給各族，實力最強的神魔兩族率先干了起來，爆發了所謂的第一次神魔之戰，進而又攪合進了妖族、靈族，進而禍及其它各族，由此我也被他們趁勢問責，強令我盡快抹消此界的神魔兩族，并出于防止以后類似情況發生而鼓搗出了面板之機制，名義上是給各界至尊獎賞，實則是借此給我們加上一道枷鎖，一道讓各至尊從今以后不得不完全聽命于他們的枷鎖。”
“這不就是所謂的捧殺嗎？”梁小天愕然不已：“他們為何要這么做呢？”
“當然是基于利益，萬界之界衍力乃他們維持不朽之源泉。”
“什……什么叫界衍力？”
“就是一界所有生靈煥發之靈魂能量所形成的強大力場，生靈愈多，界衍力就愈強，他們就越受用。”
“哦，想必是神魔之戰讓很多生靈隕滅，而導致他們不快了。”
“呵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實際上，他們不是不快，而是無比興奮。”
“無比興奮？為什么？”
“因為如此大規模的慘烈殺戮，并沒有導致界衍力減弱，反而愈發強大，究其原因，卻是生命在面對痛苦和死亡之時，靈魂能量會驟燃到最旺盛最強勁的狀態，比起波瀾不驚的平淡生活要強幾倍乃至十幾倍不止……這就如同一只饞貓第一次嗅到了魚腥味，讓他們對這個新發現心喜若狂不已。”
梁小天腦子實在是跟不上節奏：“意思是他們打算在各界復刻類似的神魔之戰以求界衍力變得更為強勁充沛？”
“你只說對了一半，別忘了，他們首先是強令我抹消神魔二族，話已經說到了這里，現在你能猜到他們的意圖嗎？”
梁小天疑惑道：“看起來他們是出于懲罰之意……”
“是的，以懲罰為借口，鏟除這兩個實力逆天的族群，其目的并不是為了讓和平再次降臨其它各族，恰恰相反，是因為這兩族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了，所征戰之域，皆成死寂焦土，如果任由他們鏖戰下去，此界自然將再無生機，他們所求之界衍力自然就無從談起。”
梁小天疑惑不已：“你是一界之主，事發之后怎么不當即插手調和？”
“因為我堅信神魔兩族能自己擺平，我一插手自然就改變了這個世界自行運轉的軌跡，有違我的初衷，只是我沒料到會驚動他們，更沒料到會因此而踏進他們精心為我打造的圈套。”
“什么圈套？”
“呵呵，因為我第一時間就拒絕了他們的要求，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世界，自然只能由我作主。”
“這點脾氣我倒也是繼承了的！”
梁小天點頭贊道。
“于是他們鼓搗出了所謂的至尊面板，這玩意的賦值對于至尊們來講其實并沒有多大的用處，至多只能算是錦上添花，卻能令至尊們從今往后俯首聽命。我自然第一時間識破了他們的意圖，更對他們想把各界左右成無盡殺戮的地獄模式感到震怒。”
“……”
“嘿嘿，你絕對想不到我接下來干了什么。”
“這有什么想不到的，你接下來便想以九分身來躲避激活面板唄！”
“不，這是后話……我一怒之下，自身闖入那個地方，只一招犁天訣之十方寂滅就把那個地方轟為了虛無之地，他們自然也無一逃脫……”
“什么？！”梁小天簡直不可置信：“這不可能吧！有制造面板的實力，他們怎么又弱得如此不堪一擊？”
“我也沒料到會如此輕易得手，說實話，我一直把他們當成不朽之存在，然而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實力，確實還不如一群普通的凡人……”
“你……你都把他們滅了，他們還有什么圈套給你套？”
“他們雖然已經被我滅了，但面板已經發送出去了，而且事后我越來越發覺，他們似乎只是換了某種形態，以比之前更為貪婪的姿態在期待著界衍力的旺盛，甚至他們已經潛入進了各界，正在不為各界主所知的情況下大肆播散瘋狂的仇恨和欲望……”
梁小天有些毛骨悚然起來：“他們到底是些什么東西啊？你又是怎么發覺的？”
“因為從那地方歸來后，我決定去最祥和的仙域散散心，在那里，我遇到了含塵仙子，她的一顰一笑是那么的清純動人，連我這個至尊都被打動了，就如同萬古的荒漠終于吹來了一絲溫暖而濕潤的春風，那些不為我自己所知的干枯的種子瞬間就冒出了嫩綠的新芽，并很快蔚然成片，芳草菲菲……”
梁小天似乎也感受到這種怦然心動的愛戀，卻聳了聳肩：“一個仙子又怎么抵得住你至尊的魅力？自然是相見恨晚一見鐘情咯……”
“是啊，后來我才發現，她愛的并不是我，而只是我身為至尊的身份……”
“我算是明白了，遇到月瑤你才覺得她是真的愛你，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你是不是什么至尊？”
“不，我當時對月瑤并沒有絲毫的動心，甚至都不曾正眼瞧過她一眼……”
梁小天被繞得有些暈，更有些莫名的懊惱起來：“老大，你這樣就讓我很難辦哦！我只剩三個月的時間，不點亮面板我就得掛掉了啊！你卻跟我說含塵不是你的真愛，月瑤現在也不是？”
”這確實有點棘手……問題也比較復雜……”
“你就把怎么個復雜法一次性說完吧！那樣我還可以好生捋捋……”
“嗯，是這樣的，我方才說過，他們似乎只是換了個某種形態，而這個推論正是我在和含塵的交往中感覺出來的……”
“你是說含塵乃他們其中某位所化？”
梁小天也已經把思路打開，毫不遲疑地質問道。
“不，不是化身，是在用某種我不知道的方式在影響著她，蠱惑著她，進而把我和她的感情導進了萬劫不復之境，或許就是為了讓我誤以為她就是真愛，從而無法點亮面板步入必然的湮滅，進而輕易地就終結此界的一切，畢竟一界之得失，對于擁有萬界的他們來講，實在是無足輕重。”
“如果你的十方寂滅都無法把他們消滅，他們自然是強大無比，直接對你動手豈不更干凈利落，何必搞得如此麻煩？“
“規則之力，他們無法在各界使用規則之力，自然對已經回歸本界的我無能為力，想要滅掉我和此界，自然只有寄希望于面板不能點亮。”
梁小天隱隱明白過來，點了點頭，卻旋即又疑惑道：“那你折騰這么久，臨了我還不是一樣無法點亮面板？而且就算點亮了面板，照你的意思，我到時還不是得被他們支配？要死要活可能只需要他們輕輕摁下某個遙控按鈕……”
“所以我才會在這里等著你。”
“你……你有破解之法？”
“有是有，但勝算亦只有三成。”
“三成？三成你就敢把自己分身？那還不如你自己直接正面硬剛呢，好歹這個世界是你的，你完全可以做主嘛！”
梁小天倒不是生氣，而是出于對未來沒有信心的沮喪。
“而這三成勝算，便是通過分身搏來的。”
“什么意思？”
“現在擺在你面前最緊迫的難題是要找到真愛點亮面板，如果當初我不分身，就已經激活面板并需要點亮它，好在他們的過于謹慎讓我有了喘息之機，我知道含塵非我之真愛后，自然無法轉身就能愛上月瑤，分身實在是情非得已，我很自私地利用了月瑤對我的癡戀，知道以她的性子，必會取代她姐姐來追隨各個分身，這就讓我們有機會培養起真正的感情……”
“你還真是無所不能……”
“但現在有個嚴重的問題，就是我們得把月瑤給完整地找回來才成……”
梁小天懵了，反應過來：”怪不得我和她都……都那樣了，面板還是沒點亮……“
“唉，真正的愛，必是全身心的交互與契合，她現在的身還是她姐的，她自己的真身卻被她自己決絕地摧毀了……”
“你萬般算計，怎么就沒算計到這一點嗎？現在我該咋整？“
“你必須先提升一下自己的實力，方能先把含塵仙子尋回來，此界也只有她能重塑月瑤的真身。”
“……”
“現在，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我也維持不了多久了，只能休眠在你體內，接下來的一切，就看你自己如何發揮了。”
話音一落，本尊神識所化的透明人形便在梁小天的腦海里倏然而逝，化為點點星輝般揚散在他的意識海里，就此緲無聲息。
“別介，你倒是先教我一點厲害的功法啊！”
梁小天一怔之下，趕緊后知后覺地嚷叫起來。
然而，再無半點回應。
“真是個憨憨，講了半天，卻不給點實惠的東西！”梁小天不無埋怨道。
末幾，被忽視的灼熱感重新侵襲過來，把他的意識拉回到了現實之中。
“我的天啊！這就是所謂的陰陽調和？怎么這么讓人不爽啊！”
憑地，悶在鼎中的梁小天以最大的力氣嘶吼了起來。
而趴在鼎外的楚月瑤似乎聽見了他的吼叫，臉上露出一絲竊喜，卻猶自落淚輕道：“小天，你可千萬要挺住啊！”
梁小天嘶吼了幾句后，便沉寂了下去。
因為此刻的他，已然覺得喉嚨都快噴出火來了，就算大口呼吸著純陰之氣亦不能減緩分毫。
似乎體內的陽氣已經不只是郁積膨脹，而是已經像一團沼氣被點燃了一般，開始化為熊熊烈焰在體內迅猛灼燃。
“該死的，稷大道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哎，他定是以為身為至尊的我，吃兩顆火蘊丹應該就像吃兩顆糖果那么隨便啦！真是要命啊！”
迷糊中，梁小天猶自惶急地胡思亂想，卻好在也沒有怨天尤人。
忽然間，他在一團黑暗中隱約瞧見有點點光影映入自己的眼睛里。
趕緊定睛細看，卻原來是鼎的內壁上鐫刻著一些蒼勁古樸的字體，一個個在純陰之氣的拂卷下透出些許微弱的光亮，從而得以模糊地顯現出來。
“這是？”
梁小天強抑萬分的痛楚，很仔細地分辨起這些字來：“龍……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