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步兵校尉環視四周一眼，率先拱手一禮，掀袍跪下：“見過左將軍。”

　　晏十九淡看著步兵校尉，擺擺手道：“起身吧。”

　　姬姝心中暗道，于昭衍國律中，左將軍一職大于步兵校尉，步兵校尉則大于軍師一階，林苑同晏十九之間，整整相差兩級，若是正面敵對，怕是難以抗衡。

　　唯有智取了。

　　姬姝微微斂眉，悄然伸手按住見勢不妙，欲要前進一步同晏十九爭執角斗的林苑，抬眼直直看向晏十九，沉聲道：“將軍，屬下知你身份貴重，乃是我朝重臣，但查明敵國探子乃是屬下職責所在，即便您是將軍，亦沒有因此便松懈的道理。”

　　“否則若叫旁人聽去，還不知如何想我鎮遠軍軍營的軍紀，指不定哪個不長眼的，便給您扣上一頂濫用私權的大帽，影響了您的名聲……”

　　“你說可對？”

　　晏十九悠悠摩挲著指腹，陷入了沉默，半晌未曾說話。

　　她拉上林苑，俯身作了個揖，又慢騰騰道：“屬下一切皆是為將軍的名聲著想，將軍為我朝子民鞠躬盡瘁，屬下怎可讓這些閑言碎語中傷您，故而還望將軍海涵。”

　　“再者，清者自清，小兄弟若當真不曾做那通敵叛國之事，我等自會安然放小兄弟歸去。”

　　“況且……我等自是相信左將軍的，眼下不過走個流程，左將軍又何必懼怕？”

　　——眾目睽睽之下，拿職責與規矩說事，將此事坦明于眾將士眼中，再利用辯論壓力，使晏十九屈服，或許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且，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我先動，若是此時她等沉不住氣，那便輸了。

　　姬姝此言一出，滿座不由得皆議論紛紛。

　　有的點頭附和道：“是啊，這小兄弟言之有理，清者自清，若當真未曾做過那虧心事，又何必躲躲閃閃？”

　　更有人已然開始拿陰謀陽謀去分析揣測晏十九為何與這被傳是敵國探子的小兄弟如此相熟。

　　晏十九瞇了瞇眼，撫掌大笑道：“小兄弟說的極是。”

　　他頓了一頓，緩聲施壓道：“不過……既只是審查而已，那么此事……不若便交與我親自查問，小兄弟以為呢？”

　　“這……”姬姝故作為難，咬了咬牙道，“將軍日夜為鎮遠軍軍營之中的事物勞心勞神，如此細末的小事，又怎會勞煩將軍。”

　　晏十九聞言一笑，不甚在意似的揮揮手道：“這有何勞煩，如你所言，不過是一樁小事。”

　　林苑見處姬姝現時于弱勢，看得心急如焚，忙大步流星走上前，對著晏十九拱手一禮，神色猶豫，欲言又止道：“可……”

　　晏十九饒有興味道：“可什么？”

　　林苑定了定神，徐徐道：“可是，古制從未有過，越本分之事，而去插手非份內之事的道理。”

　　晏十九不語，良晌，他通過目光將林苑上下打量一遍，又望了一眼最先出聲的姬姝，方恍然大悟一般，頷首道：“原來這才是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