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家似乎都藏了心事。時間還不到十點,四個人頗有默契的統一爬上了床,安安靜靜等待睡神駕臨。
設置于寢室正中央的電風扇呼呼的轉著,可是我卻感受不到一絲涼意。今天的事情總是讓我不安,憋著一肚子的煩躁讓我始終毫無睡意。
無意中扭過頭看向劉露露的床位。這炎熱的夏天,我的被子幾乎成了一個擺設,而此時的她幾乎驚掉了我的下巴。她全身都包裹在被子中,我幾乎連她的頭發都看不見。
她在干什么?生氣虐待自己嗎?會不會憋出毛病來?許許多多的心思涌上心頭,想開口說點什么卻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想做點什么卻不知道究竟該怎么做。
不多會功夫,我明顯的看到劉露露裹著被子的身軀在緩緩抽動,一聲又一聲的啜泣傳入耳際。在這個靜的前所未有的夜晚,突如其來的哭聲顯得突兀而又有些扎心。
“林然開燈!”是方曉曉的命令。
在完全不知所措的情況下,聽到方曉曉的命令二話不說的開了燈。半撐著身子不安的看向劉露露的床鋪。
方曉曉一個翻身下了床,趿拉著拖鞋,“噠噠”的跑到劉露露的床前,微微踮著腳尖,拽著劉露露的被角,心疼的問,“你怎么了,怎么哭了?不要蒙在被子里,這大熱天要熱出毛病來的。”
劉露露仍舊一個人捂著被子抽噎了許久。當她終于漸漸止住了哭聲,從被窩里爬出來,臉頰通紅,眼眶也是。
“我,我沒事,我就是想家了,想我爸媽了。”
我不知道這是否是她當時哭泣的真實原因,畢竟這一天也發生了許多別的事情。但是當時她這樣解釋時,我內心是相信她是真的因為想家而哭泣的。
那會我們剛上大學的時候就被前輩教誨,說大一新生寢室,沒幾天就會充斥著各種想家的哭泣聲。可是我們寢室從大家第一天見面到現在二十余天了,從來沒有人表達過想家的念頭,更沒有人流露出思鄉的情緒。如今劉露露突然在半夜里哭了,我覺得就是想家,想念父母了也是非常合理的。
方曉曉硬拉著劉露露下了床。“走,帶上手機。想爸媽了就給他們打電話,告訴他們你想他們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快下來。”
劉露露順從的爬下了床,緊握著手機隨方曉曉出了門。我似乎聽到方曉曉撥打電話的聲音,還有一句帶著哭腔的“爸媽我沒事,我就是想你們了。”而后她的聲音漸行漸遠,漸漸飄忽,漸漸我就什么也聽不到了。
寢室四個姐妹轉眼少了倆,我也沒了睡意,就想找個人聊聊天。
看著我側前方的李文迪,嘿嘿一笑。
“李文迪,你想家嗎?”
李文迪本來大概是真的想好好睡覺的,沒想到寢室里出了這么一樁子事將她的睡意全部攪擾。
李文迪帶著慣有的沒睡好的一點起床氣瞪了我一眼。
“想家給爸媽多打電話不就行了?我天天都給他們打電話,有什么好想的?再說了,再有個七八天就是國慶節,可以回家了。就算想家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想吧。”
沒必要嗎?我也不知道。其實我心里也有一些想家。可是小時候爸爸媽媽總要為了生活離開我,就我一個人待在家里。那個時候爸爸媽媽就教育我,如果有人問,你想不想爸爸媽媽呀,你就說不想。如今他們待在家中,我遠離家鄉了,如果有人問起,你想家嗎?我仍然會慣性一般的回答,不想。
可是那是真實的不想嗎?我覺得不是。那不過是一句欺騙別人順便欺騙自己的慌話罷了。
我歪著腦袋在床上坐了很久。李文迪等了一會不見方曉曉和劉露露回來,干脆的又躺下繼續睡了。
好不容易她倆回來了,看著臉色平常,各人回到各人的被窩,我也就順手熄了燈,閉眼睡覺。
雖然在漫長的人生旅途中,我們難免各種欺騙。或是欺騙別人,或是欺騙自己。但是真實的聲音總會存在。他們像深谷里的回音,反復回蕩,一次又一次敲擊著心里最深處。很多欺騙無可避免,可是也有很多欺騙沒有必要。
我希望下次再有思念,我也可以很大聲地說,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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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安然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