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貝爾醒來的時候,發覺事情有些不對。
眼前有水,而自己似乎處于一個巨大的透明玻璃箱之中……等等,不是玻璃箱有多大,是自己縮小了!
坎貝爾觀察著周圍,頓時明白了這一點。
自己現在,顯然是待在別人家里。電視、桌椅、沙發這些擺設,對他而言已經不陌生了。從這些東西的尺寸來看,自己似乎……只有拳頭大小?
坎貝爾有些慌了,下意識地動了動,又發覺自己的身體似乎也不一樣了。本以為只是趴在水里,可是,好像站不起來了?
他試圖轉頭看自己的模樣,卻發現不管怎么轉,脖子處總被卡著。
那么,自己的手呢?
坎貝爾伸出右手,才發現這不是正常的人類手臂,而是帶著角質層的粗笨爪子。看起來,更像是龜爪……等等,龜?
閉上雙眼,仔細感受了一下體內的魔力,坎貝爾就發現自己已經徹底干涸了,一滴都不剩。再睜開眼看看箱籠上的倒影,他就明白,自己是真的變成了龜。
饒是再怎么木訥,坎貝爾也能明白為什么會這樣。雅蘭塔她們擊敗了自己,又不想殺人滅口,催協會那邊派來新一波追兵,就用上了強制變形術的手段。既然如此,那么這里應該不止自己一個吧?
坎貝爾抬起腦袋張望,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倉鼠籠子、金魚缸、小兔籠子。這下人數就對上了,原來,大家都在這聚齊……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坎貝爾竟然感到一絲絲的寬慰。
至少,自己不是孤獨的。
成了烏龜,關在箱籠里,也干不了什么事情,只能往遠方張望。對于不到巴掌大小的烏龜而言,客廳的距離就足夠遠了。而這時,坎貝爾才發現,在稍遠處的餐桌旁邊,還有兩個人影。
那是年輕的一男一女。
少女坐在椅子上,左腿蜷縮,伸出了右腿。
男生蹲在她面前,拿著一個袋子,正在……看起來,好像是處理傷口的樣子?
坎貝爾頓感疑惑。他記得,在之前的戰斗里,自己壓根就沒來得及做出任何有效反擊,就被打暈了。所以,那個白發少女究竟是怎么受傷的?自己摔了一跤么?
愣愣地回憶了好一會,坎貝爾忽然想起來,自己當時手里還有一摞方磚。
他不禁有些想笑,可是笨拙的嘴巴一動,才發覺自己現在笑不出來。別說笑了,人類的表情都與如今的自己無緣……
想到這里,坎貝爾又有點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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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這樣就處理完了,”左融將冰袋丟進垃圾桶,抬頭說道,“先冷敷消腫,明后天開始再用白藥噴霧,每天上幾次藥,要不了多久就能好。”
讓他處理傷處的時候,杜娜本來是噘著嘴的狀態。此時目光相接,她收斂了多余的表情,輕聲說:“謝謝了。”
左融:“不用謝,叫聲哥哥就好。”
“哼!”少女扭開臉,右腳也縮了回去。
她的雙腿都蜷縮著,抱著自己的膝蓋——這樣的姿勢,在左融看來就格外的嬌小可愛了。尤其是那柔順的白色長發垂落下來,幾乎快要碰到椅面,于是少女顯得更是楚楚可憐。
左融忽然問道:“要不要買個發圈之類的,給你扎一下頭發?”
杜娜微微蹙眉,聲音更低了:“其實我媽早就帶回來了發圈,但是……”
左融:“但是怎么了?”
杜娜:“我不會用。”
左融不由愕然:“女孩子,不會用發圈?你們那個世界沒有發圈么?”
杜娜搖了搖頭,說:“發圈當然有,但不是橡膠的,沒有那種彈性。而且我很小就會魔法了,包括風系魔法。洗頭發之后的可以吹干,扎頭發的時候還可以把頭發聚攏到一起,可以雙手扎頭發。我更習慣那樣……”
聽她這么說,左融頓時就明白了。
在這個世界,洗頭之后吹干的步驟,用吹風機可以完美代替。但吹風機只能把頭發吹散,不能讓女孩的長發聚攏到一起,而且操作的時候要占用一只手,不能像提前畫好的魔法陣那樣解放雙手,自然就沒那么方便。
況且這個世界魔力極其稀薄,積攢不易,使用起來更要小心……
但左融立刻就有了解決思路。
“來,我幫你!”
他去了父親與繼母睡覺的主臥,拿出來一部家用電器。來到杜娜身后,插上電,他舉起了電器的端口——這是個長長的塑料管,粗細跟女孩子的手腕相仿,只是圓得多。
左融問道:“你的發圈呢?”
杜娜指了指茶幾。
從茶幾下面的抽屜里,左融找出一包發圈,都是普通的黑色橡膠發圈。
回到少女身后,他將取出一個發圈,套在那個塑料管上,忍不住笑道:“準備好,體驗體驗這個世界的風系魔法吧。”
“風系魔法?”杜娜脆生生的嗓音里,帶著濃濃的疑問。
左融笑著開啟了電器。
風的聲音,頓時在房間里響起。
緊接著,杜娜就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吸住了,具體而言,被吸住的是左半邊。
倏忽之間,風的聲音停止。
少女抬手一摸,就發覺自己的左邊腦后已然扎好了一個發辮,她不由驚喜問道:“你怎么做到的呀?”
左融笑道:“等等,還有右邊呢。”
風的聲音響起,過了幾秒,又停下,而右邊腦后也扎好了一個對稱的發辮。
左融拿著手里的電器,轉到少女前面,欣賞著自己的杰作——嗯,白發雙馬尾,二次元的夢想成真了。
杜娜又問道:“你怎么做到的啊?”
左融掂量著手里的塑料管:“一看就知道你不怎么干家務。這東西是什么,認識么?”
杜娜搖了搖頭。
左融:“吸塵器。摘了頭,只用通風管,一吸就好!”
杜娜:“……”
左融頓時感覺到了異常,立刻丟下了手中的吸塵器管:“等等,家里不許亂用魔法!而且不許用魔法打兄長啊!”
杜娜咬著牙:“吸塵器……你算什么兄長!”
左融:“只有吸管,不臟的。”
杜娜:“站那別動!”
在箱籠里看到這一幕,坎貝爾不禁有些期待。這兩人會內訌嗎?自己是不是有逃脫的機會?
可是鬧了不到半分鐘,這對少男少女就安靜下來,甚至討論起了雙馬尾發型。這就讓坎貝爾有些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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