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烏云壓迫著浩然之氣。

　　五道宗，正陽宮。

　　宏偉的大殿之內，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生氣。

　　許正陽落寞的看著金龍盤踞的穹頂，烏黑的長發中夾雜著一股股銀絲。

　　“師尊，該喝藥了！”

　　一位柔美的少女恭敬的端著一碗靈藥走上前去。

　　許正陽失神的看著那散發著濃郁靈力的藥湯。

　　片刻之后，他猛然掀飛了少女手中的靈藥。

　　“滾，我不需要這些東西……滾，都給我滾！”許正陽怒喝道。

　　他面色郁結，顯然身心俱殘。

　　看著氣血攻心的許正陽，少女心痛的落淚。

　　“師尊，師姐已經走了，你應該好好養傷才對，飛羽不希望你這樣消沉下去！”

　　“閉嘴！！！”

　　弟子的話語讓許正陽目露兇光，這是他最脆弱的神經，任何人都不可以提起。

　　他怒起身來，舉起手掌，恐怖的氣息壓迫而出，仿佛要撕裂空間。

　　看著怒不可遏的師尊，凌飛羽不閃不避，她的命是許正陽給的，一身修為也是，她和那個天才不同，雖然她沒什么天賦，但師尊便是她的天。

　　許正陽這一掌或許會要了她的命，但她無怨無悔。

　　“如果殺了徒兒，能夠平息師尊您的怒火，能夠撫慰您的心傷，那便殺了徒兒吧！”

　　說著，她閉上了眼睛！

　　“你以為我不敢嗎？”許正陽暴怒道。

　　他的手揮下，恐怖的氣息帶起一陣風浪，眼看便要一掌拍碎身前這個柔弱的身影。

　　但就是這一刻，他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他看見了少女眼角的淚光。

　　那無怨無悔的臉讓他突然的心痛。

　　預想中的痛苦沒有到來，少女睜開雙眼。

　　“師尊……！”少女淚目，眼里全是歡喜和心痛。

　　“我不是你的師尊，滾！”許正陽轉過身背對著少女道。

　　師尊？呵呵！

　　他有什么臉為人師，許正陽苦澀的自嘲。

　　曾經的正陽宮虹光沖天，因為有圣人坐鎮，萬里祥云。

　　但現在呢？天空陰云密布，大殿的光芒顯得慘白無力。

　　他許正陽身受重傷氣血衰敗，修為大跌，失去了圣人的光環，一瞬間老了幾十歲。

　　他趕走了所有的弟子，清空了整個正陽宮，他不想看到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看到如此落寞的他。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曾經最引以為傲的愛徒。

　　他唯一的親傳弟子，幽狼山百宗試煉的第一名，整個滄瀾國公認的絕世天才夏婉霜叛變了。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就在她成為試煉第一，就在他許正陽意氣風發接受同輩祝賀的時候。

　　她當著所有人的面，轉投在了他人座下。

　　那一刻許正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去的，他感覺自己的臉掉進了糞坑，心被寒冰刺穿。

　　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悔辱的許正陽暴怒而出，逆徒轉投的師尊同樣是圣人。

　　雙方戰了三天三夜，打的山巒崩碎，江河分裂，最終許正陽年老氣衰，血氣不足被對方一掌擊敗。

　　同樣是圣人，但差距如此之大，許正陽老了，人越老修為越停滯，甚至倒退。

　　他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力壓天驕，傲視群雄，誰人不敬？誰人不怕？

　　如今，小輩欺他，重傷之后更是一蹶不振，他老了。

　　“老………！”

　　多么可怕的詞，許正陽看著鏡中的自己失神，來到這個世界足足六百四十三年，他經歷了太多別人經歷不到的。

　　圣人之境，千秋不朽，六百年過去了，他開始走下坡路。

　　他也曾幻想修煉成神，突破天道束縛，做一個主角。

　　看著耳邊的銀發，他發現他錯了，他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年輕時意氣風發，一刻的輝煌終究不是永久。

　　他早就明白，能來到這個世界，多活這么久，體驗飛天遁地，他感覺不虧。

　　既使老了，他也有所得，他的天才弟子會延誤他的輝煌，她便是許正陽的光，期盼。

　　但，一切都沒了。

　　“為什么？我做錯了什么？是我從火海中將你救出，給你一身修為，帶你手刃仇人，為什么？為什么要背叛我。”

　　許正陽激動的大吼，他甚至決定不久之后將正陽宮傳位給那個不孝徒。

　　呵呵……！

　　“師尊，飛羽給你重新熬了一碗藥，您快喝了，一切都會好的！”少女端著藥又輕柔的靠近。

　　許正陽微微一愣，她居然還沒走，這一次他沒有拒絕。

　　“凌飛羽………！”他琢磨著這個名字。

　　少女絕美，清揚靚麗，但卻資質平平，這樣的弟子他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眼前的少女他沒有什么印象。

　　他的眼里只有一個親傳，那便是那個逆徒。

　　“你為何沒走？五道宗其他四宮都等著收容你們，雖然你資質一般，但區區百年便達劫難境，也算一等一的苗子了，守著我一個落寞老人做什么？”許正陽問道。

　　自己如此待她，對方也沒有離去。

　　他現在不過一介賢者，長河落日，不再輝煌，沒有圣人坐鎮，他很快便會被五道宗宗主撤位。

　　其他四宮都有圣人，他許正陽壓著他們多少年了，不落井下石對得起心里的通暢嗎？

　　這殘破的正陽宮，許正陽是不相信什么情意，對方雖然是他徒弟，但不過只是一個內門第子，這樣的弟子一年他能說一句話都不錯了。

　　所以，應該是這正陽宮還有她所覬覦的東西，許正陽方才看她目光時不時看著遠處的神兵，心里也有了一點底。

　　面對許正陽的詢問，凌飛羽心不在焉但卻沒有解釋，反而關切的道：“師尊，您快喝了，時間久了藥力就散了！”

　　“萬年雪蓮……你倒是舍得！”許正陽有些戲謔。

　　凌飛羽沒有解釋，低著頭，神情微暗。

　　她自然能感受到許正陽的審視。

　　許正陽也沒有多言，這一次他笑著接受。

　　服用過后，他站起身來，“不論如何，有心了！你隨我過來！”

　　許正陽帶著她走到了陳列的神兵前，著都是他收集而來，他有一個愛好，會把敵人的兵器放在大殿供人觀賞，在這正陽宮，沒有人敢偷盜，即使他很想要。

　　那怕驅逐了弟子，這些神兵也沒有缺失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