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子涵何等精明，掃了眼丫鬟埋怨道：“瞧瞧你的膽子，就算是有什么鬼祟，還有我林哥哥的咒呢？”

　　尚子涵手中的長條白紙上寫著一串不明的符號，正好斜歪著，能讓尚漠兮瞧見。

　　“二妹，遲春院的井底死過什么人，還不讓林書給你查看一下，林書可是遠近聞名的陰陽師，保準能破案。”

　　尚漠兮嘴邊輕笑，得意地看著尚子涵不太好看的臉色。

　　尚子涵的為人最是欺軟怕硬，死在遲春院的丫頭已經不知道有幾個了，至于后院那井一直棄之不用，素以往里面填尸再好不過，就算有人找來又怎樣，打撈上來，死無對證，尚子涵可以反咬一口，晦氣。

　　“姐，我怕，你別再說了，今個回去，我叫脆糖將這符貼上，陣一陣鬼氣。”

　　尚子涵的嘴唇已無血色，卻在林書身上流連忘返：“林哥哥，我可以每日找你來玩嗎？若是多多接近陰陽師，說不定我渾身陽氣上升，鬼怪也怕我呢？”

　　林書沒抬眼，挽著的袖口有短白臂，對于男子來說，是難得的又白又嫩的皮膚，手被的三四條血管一路延伸進黑袖口里，更顯的那手骨節修長。

　　右眼上的那片樹葉形狀的面具似乎是鑲嵌上去的，給他平添一份神秘之感。

　　尚子涵看得出了神，幽幽說道：“林哥哥真像一個人，可那人好久沒見了。”

　　說完，也不等林書再答，帶著婢女脆糖離開了墨香閣。

　　看見尚漠兮轉身要走，林書也不抬頭，只問：“什么事？”

　　尚漠兮閑著沒事來叫他自然是看不得他和尚子涵混在一起。可總不能實話實說，像自己吃醋似的。

　　“沒什么事，對了，我是有件重要的事問你。跟我來。”

　　這回，林書很聽話地跟著尚漠兮進了正屋。

　　也毫不客氣地坐在她的對面，扯過茶杯喝茶。

　　茶是溫茶，味道卻濃香四溢。

　　林書的愛好不多，卻獨獨的喜歡喝茶。

　　尚漠兮之前生他的氣，可想起這事，好態度的問：“你記得我的血可以救人吧？？”

　　林書點頭應著：“自然。”

　　“我救了閑生，還有另外一個丫頭，閑生對我的忠誠度自然不用說，可另一個被我送走的丫頭，總要在我這表忠心，非我不認二主似的。難道，我的血有攝人心魄的功效。”

　　林書也不驚，抬眼淡淡地望著她，那眼神的溫度不及他看待尚子涵的三分，尚漠兮的心有點涼，涼中有著委屈和失望。

　　然而，她又極愛掩飾，壓下心頭的各種情緒等著他答。

　　林書薄而長的睫毛半向下，眼瞼位置有些深，似乎是沒睡好，又似乎那是表現他更加涼薄的情懷。

　　“是的，你的血可以用攝人心魄這四個字來表示，可更準確的說，你是水族的后代，水族的進化在一定程度上高于人類，因此在你們有序的血液中含有一種特殊的功能。”

　　看到尚漠兮似懂非懂，林書放下茶杯，半抬著眉眼，繼續說著：“很久很久以前，水族人魚曾霸占過這片大陸，人類成為水族的奴隸，遭遇殺戮，背叛，分別.........后來，天庭派仙族來人間，大戰三年，才肅清了水族的殘余勢力。”

　　“很久很久以前，是多久”

　　尚漠兮最愛聽神話故事了，可惜21世界人類的靈力遠遠消失，能看到的只是古籍中神乎其神的記載，而那個年代，人們私欲尋釁，已經不在相信古老書籍中記載的神仙大戰以及正義和邪惡之間的較量了。

　　“是多久呢？大概是幾萬年前吧！”

　　林書眉宇間現出一抹不可明狀的深情，似乎在回憶著某些事。

　　“幾萬年前，到現在為止，水族一直很安分守己么？”

　　林書搖頭：“水族高于人類社會，卻和人類社會的結構頗為相似，其中分為幾大派系，各派系之間相互牽制，又相互合作，在深海中還算和諧，但若有一天......”

　　林書沒有說下去，可那臉色已是難得一見的白。他的喉頭滾動了下，緊咬著的牙關將腮骨變硬，眼色變得堅毅，似乎有一股力量在牽制他。

　　“那個打破和諧的人會是你師傅對不對？”

　　尚漠兮淡淡地詢問，觀察著他的神色。

　　聽到師傅兩個字，林書的瞳孔深了一下。

　　緩兒，林書點點頭：“林友清閉關三年，練的就是在水中自由行走的法術，一旦他破關，意味著，他已經成功。而他一直在尋找甪端，喝了甪端的血，加之他練就的血咒，他可以任意上天入地。”

　　這樣的一個人若是真有所成就，那便是天下蒼生的不幸了。

　　“我的血既然有這種功能，為何對你卻沒有效果？”尚漠兮緊緊盯著他的眼睛，很怕錯過細枝末節。

　　“因為我算是半個妖了你的血對我的妖咒有緩解作用，但日深月久，還是會被強大的妖咒給化解掉。你要好好練功，等你有了強大的靈力，我也可以少受點罪。”

　　林書起身，背著手，看著門前的陽光，陽光被烏云遮了一半，整個天氣灰蒙蒙的，罩著一層不清楚的膜。

　　尚漠兮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問他：“為什么最后，你選擇幫我？肯定不是因為四妹的話，對嗎？”

　　林書是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自然所有的心思都隱藏在他的胸膛之內，而對于他答應自己來尚府，很大的可能就是，他想續命。

　　果不其然他淡淡地回著：“誰不想安安穩穩地活著呢？”

　　閑生突然從外面跑過來，氣喘吁吁地緩了半天：“小姐，四小姐被二夫人打了板子了！屁股都開花了。”

　　尚漠兮心軟，直嚷著要去。

　　林書提醒道：“不要亂用血，記住，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不然，一旦有一天你的血對她失去控制，便是你遭殃之時。”

　　林書說這話，側頭望了她一眼：“最近有點胖了，少吃點，不然御劍而飛的時候，我怕……”

　　閑生噗嗤一聲笑出來。

　　誰不知道，林書口里的我怕，是怕，尚漠兮吃撐個胖子，連劍都帶不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