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尸是吃活人的怪物,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可如果干出這事兒的是活人,那就讓人不寒而栗了。
童心不由自主的靠近道友,說話有點打結:“紗姐,你,你說,那人走了沒有?”
森紗說:“血很新鮮,對血味敏感的喪尸也還沒來,說明這里出事絕不超過半個小時。”
可是,這處營地距離他們夜宿的樹林只有十幾分鐘的路程,出事的時候不僅沒有慘叫傳出來,連姚樞都沒有察覺。
兇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難道,兇手比姚樞還要厲害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這個藍色專場里就隱藏了一個極其危險的殺人魔。
血味被風送出去,嗅到氣味的喪尸在林中窸窸窣窣的跑動。
姚樞長臂一伸,帶著幾人后退:“先離開這里吧。”
森紗又看了一眼現場,心情復雜。
道友和童心也不敢久留,跟著姚樞師徒離開了。
他們剛離開,藍色喪尸就來到血之營地,開始盡情的咀嚼新鮮血肉。
遠離了那片營地,道友突然肩膀一拱,扶著樹嗚哇嗚哇的吐了起來。
幾人還沒吃早飯,道友吐的全是酸水,都吐的沒東西了還直不起腰。
童心一改往日小老弟形象,變成一個老大哥,站在道友身后給他拍背順氣,一臉的憂心忡忡。
森紗擰開一瓶水遞過去。
童心硬給道友灌了好幾口,清涼的水下肚,沖淡了血腥味,道友的嘔吐總算止住了。
他半死不活的抬起頭:“謝謝紗姐……”
森紗說:“客氣啥啊,你好點沒?”
道友虛弱一笑:“嗯。”
“怎么吐成這樣?你不能見血嗎?”
回顧過去,道友的武技比童心要斯文的多,也利落的多,過去狩獵喪尸的時候,能一槍斃命他絕不會補第二槍,能一刀砍掉腦袋他絕不會再砍喪尸手腳。
道友說:“沒事,就是那里太腥了,有點受不了。”
他這么說,森紗看童心也沒說什么,也就算是過去了。
剛才那場面雖然血腥恐怖,不過還是嚇不到她,她仿佛沒有膽子。
道友經了早上一吐,一整天都有點心不在焉,要不是童心和森紗跟著,他今天非領盒飯不可。
四人收割一通回到第一天的山洞,道友還是恍恍惚惚的。
森紗放不下,讓童心去陪陪他,值夜交給她。
入夜,姚樞也尋了個借口走出山洞,森紗坐在左邊,他就走到右邊坐下。
森紗下意識的就要挪過來,姚樞說:“這樣就好,別過來了。”
本來這話約束不了她,但是想起早上那一幕,洞里還有個蔫了吧唧的小弟,似乎也不適合打鬧。
她小聲的說:“師父,我不鬧你,你跟我說說道友是怎么回事吧,我保證不鬧你。”
“……”
然后森紗還是坐過來了。
姚樞雖然被形容為隱士,但該知道的消息也是不會漏過的,童心和道友跟森紗搭話的第一天,他就把兩人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了。
他說:“道友和童心是一個營地過來的,道友小時候沒了父母,是童心的父母把他養大的……”
童心父母性格樂天,樂善好施,童心也繼承了他們的大大咧咧,而道友雙親早逝,心思細膩敏感,雖然比童心小幾個月,但還是主動擔任起“兄長”一職照顧童心。
性格迥異的小伙伴朝夕相處,成了并肩作戰的好兄弟,一起度過快樂的童年。
可在這亂世之中,根本沒有什么世外桃源。
兩人十三歲的時候,營地遭遇了橙色尸群。
當時他們跟著父母和幾個叔叔外出狩獵,最后只有他們兩個人活著回來。
回來后,見到的就是全軍覆沒的營地。
一地狼籍,尸橫遍野。
喪尸群是第一基地請了A盟的清繳隊驅趕的。
清繳隊明知驅趕的方向上有營地,還是連個警示都沒發,就把喪尸群趕過去了。
A盟可以說是直接毀滅了一個營地。
幾十條人命消失,連個響聲都聽不到。
但這樣的小營地遍地開花,里面的人沒錢沒地位,死了也沒人報仇,所以死就死了,死也白死。
僥幸逃生的兩兄弟被T盟的巡邏車帶回來,因為一天之內親人死絕,兩人都接受了心理輔導。
童心恢復良好,就是道友創傷比較嚴重。
平時不受刺激的話,他看著也沒什么問題,一旦看到像今天這樣的血腥場面,就會變得心神恍惚,嘔吐也是一種應激反應,是他保護自己的辦法……
聽了他們的過往,森紗說道:“我有什么能幫他的嗎?”
姚樞看著抱膝而坐的森紗,有一個瞬間,真想抱抱她。
但是他不能。
他兩手在褲子上磨了磨,說道:“你幫不了他,他得靠自己走出去。”
“那就不要讓他參加紫色專場了,讓他在外面好好休息一下吧。”森紗說,“如果找不到那個殺人魔,類似的場景還會出現的,我也不想讓他看見受刺激,在外面總歸安全一點。”
這徒弟平時又拽又酷,充滿孩子氣,沒想到關心起小弟是真的細心。
姚樞說:“好。”
“也讓童心留在外面陪陪他吧。”
“嗯。”
正說著,哥兒倆就從洞里走出來了。
道友病病歪歪的說:“不,我要進紫色專場,我一定要變強,殺喪尸!”
森紗戳了他一指頭:“你這樣連藍色喪尸都對付不了,我怎么敢放你進紫色送死啊!”
童心這回也很堅決:“紗姐,我們真的沒事,道友也是老毛病了,睡一覺保證能好!我們不想在場外等著,等待的滋味不好受……”
他們那時也是在專場外等父母和叔叔們的,最后等來的是一堆被啃得殘缺不全的尸骨。
他們已經不是過去連場子都進不了的小孩子了。
見他們堅持,森紗猶豫了一下。
狩獵季一年一度,錯過今年就要等明年了。
他們天天跟喪尸打交道,誰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年?
想到這里,她看著姚樞,意味不言而喻。
姚樞淡淡的說道:“你們可以繼續參加,但是必須聽森紗的話。”
兩人一口應下:“沒問題!”

夏目清音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