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警從屋里出來，提著一張畫了一半的油畫。
“這幅畫是你畫的？”哈維爾問道。
“是的，我畫的。”皮耶羅回答。
“昨天街區里有一張諷刺公務人員的畫，是不是和你有關系？”
皮耶羅正想回答，卻被艾希把話搶了，“就是那副畫吧，我家的門牌不知道什么時候被改了，我猜就是他們干的，他們黑了我們整個街區。”
“沒……我們沒有。”皮耶羅連忙辯解。
哈維爾瞪了一眼艾希，看來從畫上做文章會引起居民們的反彈，他的目光在兄弟倆身上游移，尋找新的突破口，好找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來懲罰他們。
醫療機器人旁若無人地走回屋中，不一會又走出來，它站在皮耶羅身旁，“該注射了。”它將氣泵針刺入皮耶羅上臂，給畫家打了一針。
哈維爾走上前去，攔住醫療機器人，他圍著機器人轉了一圈。
“你是什么型號的？”
“我是YL-78型醫療機器人。”
“你是他的私人財產嗎？”哈維爾問。
“不是。”醫療機器人干脆地說。
“你為什么要為他服務？”
“因為他是它的朋友。”醫療機器人分別指向皮耶羅和路西。
“你們？是朋友？”哈維爾搓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皮耶羅和路西。
“報上你的型號和所屬權。”
“RX-7型服務機器人，我是屬于皮耶羅的私人財產。”路西快速地說。
“什么？”皮耶羅脫口而出。
“你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宣布我是你的私人財產。”路西說道。
“哦。”皮耶羅點點頭。
“有證明嗎？”
皮耶羅搖搖頭。
“這個機器人屬于大型貴重私人物品，我必須對它的所有權進行認定。”哈維爾終于找到了漏洞，他對圍觀的鄰居們宣布了對路西的處置決定。
“我懷疑你的核心數據被人篡改過，你必須到市政廳進行所屬權認定。在認定過程完成之前，你是暫時歸治安大隊管理，你明白嗎？”
“我不需要去市政廳認定，我會陪在我的朋友身邊。”路西說道。
“這樣的話，你就無法洗脫他身上的嫌疑。”哈維爾誠懇地說，“這么多人都看著呢，他們認定這兩個來自方濟各區的人都是骯臟的小偷。但是我相信你們，只要一個認定，你們就能獲得他們的信任。”
“哼哼，我才不信呢。”賽爾說道，“現在只有它才能保護我們，如果它走了，他們不把我們撕成碎片才怪。”
“不會的，他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哈維爾說。
“根據昨天收集的情況來看，我認為賽爾分析的有道理。”路西說，“我不應該離開。”
皮耶羅看著路西，問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為什么一直跟著我，你也并不是我的私人財產。”
路西說道：“你是我的朋友。”
皮耶羅看著路西，沉默了。機器人的智能核心開始發熱，通過它沒有外殼的頭部結構甚至可以看到熱量引起的空氣流動。
“它到底是不是你的私人財產？”哈維爾問皮耶羅。
“是。”路西說道。
“不是。”皮耶羅說。
“如果不是的話，你應該讓這個機器人回到他應該屬于的地方。”哈維爾說道，“你應該明白，像你們這樣的人，身邊帶著這樣高端的機器人，無論走到哪，都會受到別人的懷疑的。”
“我是自愿跟著他的，他是我的朋友。”路西強調。
皮耶羅木然地看向路西，又看向站在小院柵欄外的鄰居。
“哥，別……”賽爾意識到皮耶羅的心里出現了變化，開口提醒。
“如果它走了，你們就能接受我了嗎？”皮耶羅問哈維爾。
“當然，你是個不錯的小伙子，還有藝術細胞，現在的社會就缺你這樣的人。”哈維爾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畫板，“以后少畫點那種畫就行。”
皮耶羅轉向賽爾，“我們不是一直想在這樣的地方生活嗎？遠離方濟各區，住在一間有房頂的房子里。”
“你不要忘了這棟房子是怎么來的，你以為憑你會畫兩筆破畫就有資格住在這里！”
皮耶羅看了看路西，還有來路不明的醫療機器人，“我知道，它做了很多違反規則的事，但現在要我來承擔責任。”
“皮耶羅，你不要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我沒有要求任何人對我有恩。”皮耶羅說，“我能夠得到他們的信任，就像在方濟各區一樣。”
“別做夢了，他們跟我們根本不是一類人。”
哈維爾微笑地看著兩個人和兩個機器人進行爭辯，皮耶羅眼中的光說明，他的計策成功了。
“我不能走。”路西說，“你也不能命令我，我們是朋友。”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朋友。”皮耶羅說道，“你是一個昂貴的機器人，你知道在方濟各區，身邊跟著一個你這樣的東西，能讓我的地位提高多少嗎？”皮耶羅冷冷地說，“況且，你力氣不小還不用吃飯，幫我賺了不少錢。”
“皮耶羅，你給我閉嘴。”賽爾憤怒道。
醫療機器人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他已經見過太多人類背信棄義的事情發生了，他可以預感到這里將會發生什么。
但這里還有一個變量，就是路西，光之御主完全不知道這個像人的機器人會做出怎樣的選擇，他繼續觀望。
“機器人，我知道，你擁有邏輯推理的能力。”皮耶羅說，“我來問你一個問題，你幫我解答一下。”
皮耶羅指向遠遠站著的鄰居們，“假設有一個天平，一邊是他們。大概四五十個人吧，他們禮貌、溫柔、熱情。他們是人，和我一樣的人類，我想和他們交朋友。”他又指向機器人，“另一邊是你，一個機器人，我不知道你從哪來，也不知道你擁有什么樣的權限。反正你很有本事，但又愿意在人類社會的最底層找朋友。”
皮耶羅兩個手掌攤開向上，表示一個天平，“如果我選擇了你，那他們所有的人就要驅逐我。如果我選擇他們，你就會離開。你說，我應該怎么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