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那些人那些事(二)
庫爾斯山,這是帝國的一個及其偏遠的山區,這里的村民活著極其原始的農耕生活,物質資源極大匱乏。又由于大山的阻礙,使得行動極其不便,每出去一次都極其費勁,久而久之,他們的活動范圍就大致處于山里了。外界的人因著這里并沒有什么珍稀的礦產資源,再加上這里的人也是這樣,他們自然也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道理。久而久之,這里便成了一種實際意義的與外界隔離的天然要塞。
這個山區的經濟收入即使是對比一般村子,也只是后者的1/10。缺少與外界的溝通,再加上當地的資源匱乏,在這里,只要是能達到民階后期的人,都可被稱為“上”的存在。在大多數情況下,每家都是按自家的青壯力的多少來評定這一件事的是非對錯。
在這個偏遠的山區,帝國的法律效果顯的格外微弱。生存的渴望,迫使人們回到了莽荒時代,沒有禮儀,沒有道理。人人都在進行著侵吞與被侵吞的事情,如果一家沒有大量的老力——青壯年人,那么即使這家人有田產也被別人瓜分。在這里,完全沒有理可循。
物質生活決定了意識形態,特有的生活模式加上近乎沒有外來干涉的天然條件,也孕育了這里怪異的陋風習俗。在這里,一個男人娶好幾個妻子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甚至女方還要給男方家財物資源。一旦結婚,兩家就會合并,進行資源的重新配置,形成一個更大的結構組織,來讓自己站的更穩。
而有一種女子是男方家會主動給錢的,那就是帶有孩子特別是男孩兒的女人,這樣的人在當地甚至被稱為“稀罕貨”。
在一間草房中,一個老嫗在不斷地咒罵著一個人,罵累了又在落淚,然后再罵。
許多年前,她在這里的一戶人家里出生。當得知是女童時,這家人當場就罵她是“賠錢貨”,年幼的她受到了一家人的白眼。及至成人,便被匆匆送到一家做了第三房婆娘。新婚之夜,那個不知比她大多少歲胡子拉碴,一肚豬油,成日敞著肚子的男人格外粗暴。
第二日的卯時,她就要拖著就像是被撕裂的身體去照顧公婆,起來時還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以免影響丈夫睡覺。結果仍是因為晚了一刻鐘,而挨了十五個大嘴巴子。婚后的她,倍受欺凌,丈夫每日在外遇到了不順心的事都會在她身上發泄出來,甚至是地里的糧食因為天氣原因欠收也是她的錯。
婆婆對她對她的凌虐就更不用說,基本上每日的毒打就是家常便飯,甚至丈夫生悶氣不吃飯,她也要在被扇了耳光后,跪在丈夫面前,用雙手舉著飯,放到頭頂,丈夫不吃飯前就要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而她頭頂的兩位姐姐自然也是要每日受到丈夫和婆婆的凌辱,而她們就會把這些也發泄到她的頭上。她儼然成了一家人出氣的垃圾桶。
但好在她肚子爭氣,幾年后,她被診斷為已有身孕。這時,她的家庭待遇才算是有了點變化。
六個月后,她誕下一子,是男嬰,很久沒有再流過眼淚的雙眼再次變得濕潤模糊了起來。這一天,婆婆竟破天荒地允許她休息。雖然產子后不久,她仍是要像往常一樣扛著鋤頭下地干活,但是她的生活已有了盼頭。她前面的兩個姐姐,第一次都沒有懷上,要再想產子,還要再等上個幾十年。而且,由于她已誕下一子,她前面的兩個姐姐一下壓力倍增,不僅被婆婆、丈夫輪番羞辱,甚至村子里的人也對她們惡意嘲諷。
而她的地位卻得到了微妙的變化,雖然每日仍是受到公婆與丈夫的凌辱,但她頭上的兩位姐姐卻不敢再輕易對她動輒打罵。
她感受到了兩位姐姐的眼紅,她將自己的兒子像看護寶貝疙瘩一樣360°無死角地嚴密護了起來。
時間就這樣一年年過去,二姐生了一個丫頭,大姐依舊如此。
也許是前面受了太多的苦,她誕下的兒子格外爭氣,六十歲那年,便一舉突破了間期這一難關,成了村子十大杰出青年之首。在他98歲那年,竟一舉突破了民階中期這一境界,成了后期響當當的人物。從這時起,村子里的人再不敢欺侮他們家,人人都畢恭畢敬起來。發現珍貴資源優先享用,村子最優渥的土地隨便選,最好的住宅住著,享受著最好的家具。
家里的人自然也知道因著誰才有了這樣的待遇,她的地位一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親生父母隔三差五地噓寒問暖,她一時成了連婆婆都要諂笑的對象。
隨著公婆與丈夫先后離世,她毫無疑問地成了這個家最大的掌權人。而就在這時,整日泡在榮耀膜拜這一蜜罐中的兒子對村里的一切已覺得有些索然無味,他想要翻越大山,在外界彰示自己的威嚴。
臨別前,他還在山頭上發出慷慨高言:“打遍天下無敵手,要將最好的東西都搬到村子里去。”
長期的閉塞生活使得這山區里的人不知外界是何世,也以為如他們這般。于是又是一頓彩虹屁,對他的行為大加吹捧。而少數翻過大山的人,因為這人的出現,使得如曜日高懸于蒼頂之上的他們一道中落,他們自然是不肯把實情告訴他的。
從兒時到現在幾乎沒離開過家里三里地的她自然是屬于不知情的一類人,她以為兒子去外界是要占個什么便宜,興高采烈地送走了兒子,臨行前還將家里唯一一件能遠程通話的銀片給了兒子,看著已是一臉橫肉,胖胖壯壯,穿著黑色短袖的兒子,她囑咐道:“要早些回來。”
誰知,這一囑托,再見時即是生離死別。不久后,從外界傳來消息,他在閬中插隊后,竟被一個黑衣青年活活給打死。這一噩耗的傳來,使她仿佛一下從云端跌入谷底。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她并沒有人理會。剛過上好日子沒幾天的她,再次過上了非人的待遇,甚至比以往過猶之而無不及。
上過天堂的她再無法受過這個,他被逼著翻越了庫爾斯山,過著顛沛流離的她始終沒有忘記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幾千個日日夜夜后,她終于等到了機會。
但那一次,是關乎著整個帝國的興旺,她嘆了口氣,加入了那一千人的自爆團中。在即將出迪亞斯的那一刻,她用那怨恨的眼神瞪著那個男人。
大戰過后,她被復活,沒有去處的她再次回到庫爾斯山,在一間草屋里生活著,但她仍時時地咒罵著殺死自己兒子的那個男人。
“轟隆隆”外界發出陣陣巨大的響聲,就像天崩了一般。事發突然,她也本能似得抱住頭蜷縮著,元素之力縈繞。再定睛一看,原來那多年來祖祖輩輩都被困擾的山此刻正被移開。
一群她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打扮的人涌了過來,條件反射之下的她和村民以為那是來搶自己資源和土地的,紛紛做好了應戰的準備。誰知,那群人中的隨便一個人站住了,展示的氣息便足以讓他們匍匐。一向鋤弱恭強的他們只能那些人的安排。
后來,他們漸漸發現,那些人是為他們開通道路,興建學校,不僅不會搶他們的資源,反而會給予補貼他們。
她也漸漸愛上了這種模式,比起以往的偷偷摸摸潛入大城市而受盡白眼,她更喜歡將自己的城市打造成大城市。這也是她為什么明明在見識大城市的繁華仍選擇回到自己家長的原因。她漸漸愛上了學習,也常偶遇這里的一位教師。他們常常一起去吃飯,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因為她由山區帶來的粗鄙習慣而帶有輕夷之色,而是總是慢慢溫柔地教她。
她漸漸地從喪子之痛中走出,面對這個比她強太多,又溫柔的他,她不由得如同懷春般的少女動了心。兩人很快成婚。婚后,這個男人將每日的薪酬都如數上交,且時常會照顧她的自尊心,以她為上。
他們這里家族陋習漸漸如同剔去附骨之蛆一般被漸漸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