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眾人總算知道白日百里泠星與冷二哥的對話是個什么意思了。
鷹翼樓,爍星院。
眾人在院子里擺了兩桌,酒過半巡,眾人正嘆息著,這和親一事實屬無奈。
恒毅環(huán)視一圈,眾人都在,唯獨少了主人與冷二哥。
正疑惑間,不知何時合上的屋門被人打開,主人從屋里緩緩走來。
一襲紫衣,落落大方,一雙眸子笑意滿滿。
眾人不禁都看癡了。
恒毅,恒香,Amanda,石啟,四人卻微微皺眉。
總感覺哪里怪怪的。
沒一會兒,輕馳,綠鶚,豐子鳴等人也漸漸察覺了。
“哈哈……”
Amanda 突然笑出聲來,在原地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想著白日里百里泠星與冷二哥的對話,眾人恍然大悟。
輕馳上前圍著冷二哥轉(zhuǎn)了一圈,“天!竟把我們都騙了一會兒。”
百里泠星笑瞇瞇的從屋里走出了,“怎么樣,應(yīng)付應(yīng)付那些不熟悉我的人,應(yīng)該也足夠了吧?”
冷二哥瞟了 Amanda 一眼,那丫頭很快就止了笑聲,只是眼底的笑意卻是怎么也止不住。
“哈……爸爸,真漂亮!”
Amanda 上前討好的扯著冷二哥的袖子輕晃。
冷二哥覺著若是加條尾巴,Amanda 那就跟狗子討好他時一個樣了。
而狗子正趴在樹下,一瞬不瞬的盯著百里泠星。
這小仙與主人在某些方面怎么就那么像呢?
會是主人的族人嗎?
不應(yīng)該啊,天界怎會……
百里泠星走到恒毅跟前,“有沒有嚇一跳?”
“有。”
恒毅誠實的點點頭,繼而又道。
“大致很像,還是有跡可循的。”
“哪兒?”
百里泠星對于恒毅看破不是她這事很高興。
恒毅咽了咽唾沫,眼神不經(jīng)意的瞥過百里泠星的胸前。
沒有開口回答的他,偷偷紅了耳朵。
主人的身體,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百里泠星捕捉到了他的小眼神,惡趣味滿滿,忍不住想逗弄他。
“是哪兒?跟我說說唄!我好讓二哥改進,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是個假貨就不好了!”
恒毅這下紅的就不是耳朵了,眼神亂飄就是不敢看她,四處躲著百里泠星玩味的視線。
“跟我說說唄,嗯?”
恒毅不理,卻是連脖子都紅透了。
“不如我倆回房,你悄悄告訴我?”
百里泠星逼近,在他耳邊小聲道,說完還吹了一口氣。
“咳咳……”
石啟咳嗽幾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嘲諷道,“孩子們都還在呢,能不能收斂點,莫要惡心人!”
恒香拼命扒開捂著自己眼睛的手,軟糯的聲音帶著些埋怨,“十七!”
稚嫩的聲音響起,恒毅恍遭雷劈,看著跟石啟撒嬌打滾的恒香,布滿紅潮的臉?biāo)查g慘白如紙。
回帝都的日子,一直趕路,他滿心滿眼都是和親之事,將自己埋葬在痛苦里,全然忘了恒香。
忘了他的女兒……討厭他!
恒毅垂下眼簾掩去了眼底的痛楚,再抬眸時只是剩下小心翼翼的憐愛,視線悄悄地落在恒香身上。
恒香忙著鬧騰石啟,并未察覺到恒毅的眼神。
倒是石啟,有些挑釁的扯了扯嘴角。
恒毅幾乎克制不住自己要落淚的沖動,以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种撇蛔〉暮抟狻?p> 如果不是石啟……他又怎會與主人分開四年,又怎會與恒香如此生疏!
這讓他怎么不恨!
“對不起。”
百里泠星上前握住他緊握成拳的手,用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恒毅緊繃著的身子,終于放松下來。
他只覺著,主人的手掌格外的燙人。
半個月后,冷二哥扮做百里泠星的模樣,帶著十羽衛(wèi)扮做恒毅,影二等人,坐上馬車,踏上了利國和親之路。
Amanda與恒香留在了鷹翼樓,由山鷹破例親自教導(dǎo)。
山鷹帶著兩個孩子,韓寒,朱仲順,豐芷等目送著百里泠星他們遠去。
百里泠星望著白了鬢的山鷹等人,想了想,沒有將錦娘還活著的事告訴他們。
錦娘窩在那里不愿出來,也從未提過一句山鷹他們,她就明白錦娘是真正放下了前塵往事。
而山鷹他們,也該放下了。
石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原本計劃跟著百里泠星的,卻突然說要留下來照看恒香和Amanda。
百里泠星覺得無所謂,就將人留在了鷹翼樓。
對此,恒毅還詫異了好久。
他以為他們之間的戰(zhàn)場就此打開,卻沒想到是兩人就此別過。
見百里泠星沒有絲毫猶豫和不舍,恒毅發(fā)現(xiàn),他似乎并不了解他的主人。
若是說主人不在乎石啟,可主人又時刻關(guān)注著他,還有主人那漏洞百出的四年的謊言。
若是在乎,如今又為何這般……
恒毅頭疼的打住。
罷了,還是那句話,無論如何,他都會一直跟著主人的。
狗子原本要跟著冷二哥去的,卻被冷二哥留下保護恒香和Amanda,只得無奈的坐在山頭看著和親的隊伍漸行漸遠。
而百里泠星與恒毅,影二等人,拿著百里帝的圣旨,偷偷去尋了正在為治水而發(fā)愁的水部郎中溫一賀。
這讓溫一賀可冷心了,他聽聞帝都來了貴人,心里是愁上加愁,再不愿也只得去拜見。
他一個小小的水部郎中,在滄州根本不夠看的,滄州里上,中,下三刺史,三位不啃聲,他就扯破嗓子嚎也沒用。
在治水方面三位大人拖拖拉拉,不甚配合,對他也是諸多排擠。
他一搬出百里帝,三人便滿口答應(yīng),一切好商量的樣子,但一催要物資要人力就各種搪塞推諉。
因著州府施災(zāi)的糧食不夠,不少百姓占山為王,更有府衙落草為寇。
糧食籌不到,難民救不了。
人也喚不動,剿匪一事一拖再拖,更別說去梳理河道。
溫一賀無法,只得自己帶著百里帝給的保護他的親衛(wèi)隊,親自去梳理河道。
山高皇帝遠的,他在這滄州毫無用武之地,看著越來越多的難民餓死,心底一陣凄涼。
若是公主還在……
該多好……
就這么帶著滿腹的憤懣和愧疚,溫一賀去了州府拜見那位從帝都來的貴人。
一進門,只見那主位坐著一少年,見他來了,笑嘻嘻的盯著他。
“溫大人,好久不見!”
當(dāng)年星沉公主的眉眼如刻在腦海一般,此刻與眼前的少年重合。
溫一賀嚇得跌坐在地,半晌才正襟跪好,猛的朝地上叩了三個響頭。
“公主,罪臣罪該萬死!”
百里泠星起身扶起溫一賀,俏皮的眨巴眼,“噓,大人休得胡說,星沉公主可是去了利國和親的,在下姓白,莫要喚錯了!”
溫一賀愣了愣,道,“公……公子,罪臣……”
“溫大人不必如此,當(dāng)年之事,是在下考慮不周,大人有老有小,是在下疏忽,這才讓大人遭逢巨變。”
“公子啊……罪臣心中……”
“大人不必自責(zé),眼下水患要緊,與白某說說這滄州的災(zāi)情吧!”
“公……公子……臣……”
年今六十六的老臣,哽咽著字不成句,激動不已,終于深吸一口氣,強制鎮(zhèn)定,將滄州近況緩緩道來。
“滄州眼下最棘手的并非水患……”
“水患因著晴了大半個月的天氣而得到緩解,可……可州邊卻有不少人占山為王,燒殺搶掠,這才導(dǎo)致滄州一片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