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胖胖的身影越眾而出,葉柯瞳孔收縮,“高迎翔?”
來的正是黑衫資本的高迎翔,依舊那笑容可掬的臉,一對精明的瞇瞇小眼,笑聲爽朗:“我道是誰?原來是葉少啊。這算不算冤家路窄啊?”
葉柯道:“高總,我以為你只是投資,想不到包工頭的活你也干?”
高迎翔笑道:“這條路招標七、八個億,我當然有興趣。葉少,這戶人家跟你什么關(guān)系啊?你打算怎么阻攔我呢?”
葉柯怒道:“你說你侵吞城市里有錢人的項目也就罷了,為什么這些農(nóng)民的血汗錢你也不放過?”
“這可是自愿買賣,我可沒逼他們。”
“你少來了。你就是欺負這些村里人沒文化,不像你掌握著那么多高層信息,騙他們簽下這樣的合同。我甚至懷疑,連不會修路的假消息都是你有意放出來的。這是你的老把戲了。”
高迎翔嘿嘿一笑,“過獎過獎。”
葉柯嘆了口氣,“高總,這樣的工程,你的利潤至少是25%,我一路開車過來的,拆遷的沒幾戶人家。也就是說你都賺好幾個億了,何苦盯著農(nóng)民家這點拆遷款都不放過?就當積點陰德不好嗎?”
高迎翔冷笑一聲,“說得好。那你葉少怎么不積點陰德呢?你這么偉大,你掏點錢補給人家不就行了,這對你來說更是九牛一毛吧?”
葉柯哼了一聲,“我補就我補。我不但補,而且我還要了解一下你搞的是什么項目,我很有興趣刨根問底,看看這里面水有多深?我還會請最好的撰稿人,把你這種做法傳達到媒體,并買一個最大的版面頭條給你留著。我倒要看看,在公眾面前,你是不是還能這么理直氣壯?”
高迎翔面色一變,但瞬間恢復笑容,“哎呀!葉少,我開個玩笑你怎么認真起來了?你既然跟這家人是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怎么會虧待他們呢?”
他當著眾人的面把合同撕得粉碎,上前握著蘇巧巧父親的手,“老人家,我這些手下人不懂事,您多包涵。放心,別人家補多少,您就是多少,而且我私人再給您封個大紅包。”
然后轉(zhuǎn)向工程隊的人:“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全都給我滾。”
一幫人灰溜溜地走了,高迎翔問:“葉少,這么處理還滿意嗎?”
葉柯笑道:“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我后生晚輩,說話太沖的地方還請高總多多包涵。”
“哪里哪里?你是少年英雄,這天下遲早是你們的。葉少,擇日不如撞日,我正好在這附近有個相熟的飯店,一起吃頓便飯怎么樣?”
葉柯拱手,“恭敬不如從命。”
“好,半小時后我派人來接您。”
高迎翔說完領(lǐng)著人馬瞬間走得一干二凈。
蘇巧巧低聲對葉柯道:“葉少,這人皮笑肉不笑,您當心是鴻門宴啊。”
葉柯道:“隨機應變。”
蘇巧巧父親上來,“巧巧,這位公子是你朋友嗎?”
蘇巧巧忙道:“是我老板。”
“哎呀!”蘇父驚喜,“年少有為啊。三言兩語就把這些人打發(fā)走了。快,里面請,里面請。”
“老人家太客氣了。”
蘇巧巧家是個典型的農(nóng)村二層磚瓦房,家里陳舊簡樸,臥室內(nèi)蘇巧巧年邁的母親臥病在床,聽說蘇巧巧的老板來了非要起來向他道謝。葉柯連忙表示不用。
蘇父擺開茶點,葉柯和他閑話幾句,奉上禮品,蘇父很不好意思。看得出他的父母都是非常純樸的農(nóng)民。蘇巧巧去了廚房舉當?shù)靥赜械慕}茶,蘇父和葉柯在聊天。
“我家巧巧小時候讀書成績其實不錯的,就是太要強了。我和她媽媽老了,家里又沒個男丁,我又沒存什么錢,大學讀到一半就供不起了。后來我聽說她在外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脾氣不好,老是罵她,她就離家出走,一走就是一年多……”
蘇父說著說著開始抹眼淚,“說來說去都是我這當?shù)臎]用。要是讓她好好讀書,哪會搞成這樣?弄得村里全是她的風言風語。”
葉柯道:“伯父別難過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
“這都得謝謝你,上次她回來說是找到正經(jīng)工作,老板還給了她一大筆錢,替她媽付了醫(yī)藥費,動了手術(shù);把她的債也還了。如果不是遇到你,真不知這孩子會變成什么樣子?葉少,您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啊。”
蘇父說著居然要給他下跪。葉柯連忙扶起他,“千萬別這樣,都是我應該做的。您放心,巧巧以后會越來越懂事,好好孝順您老倆口的。”
聽著父親老淚縱橫的敘說,隔壁的蘇巧巧捂住了嘴,眼眶紅了,拼命不讓自己發(fā)出抽泣聲。她擦干眼淚,才端著茶出來。
“葉少,喝茶。”
他看她眼紅紅的,道:“巧巧,以后別的事都好說,要是對你爸媽不好,我可不饒你。”
“您放心,我再不會任性了。”她用力點頭,當著葉柯的面給父母磕頭,“爸,媽,女兒錯了。”
蘇父撫著她的頭,“沒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爸,媽……”她撲進老倆口懷中,一家人哭成一團。
葉柯的眼眶也有點濕,由衷為這一家人團聚而高興。他也相信,在這樣家庭中出來的蘇巧巧,一定稟性是純良的,以后自己可以放心了。
這時有人敲門:“請問葉少在嗎?”
蘇巧巧忙擦了眼淚去開門,一人在外面道:“奉高總之命,來接葉少的。”
葉柯起身:“你們一家人好好聚聚,我去了。”
蘇巧巧道:“要我陪您去嗎?”
“不用了,這法制社會,他還敢把我怎么樣不成?”
葉柯只身赴宴,到了飯店包廂,已經(jīng)擺了滿桌的美味佳肴,但只有高迎翔一人在等他。
“葉少,請入座。”他殷勤接待,主動給他倒茶,“這小地方?jīng)]什么高大上的菜肴,但有些鄉(xiāng)村土菜還是不錯的,葉少嘗嘗。”
他也不客氣,嘗了幾筷子,贊道:“確實不錯。高總有心了。”
高迎翔端起酒杯,“葉少,我知道你對我有些成見,我也承認,當初去令尊家搞收購,確實過份了點。但我知錯了,葉少大人大量,小小過節(jié),咱們一杯酒干了它。”
“好說好說。”葉柯端杯,“當時對高總也有些不敬,我父親已經(jīng)教訓過我了。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以后出來走動,還需要高總這樣的前輩多多關(guān)照,這杯酒,我先干為敬。”
“爽快!”高迎翔跟著他一口喝干,“來來來,邊吃邊聊。”
兩人說了幾句場面話后,高迎翔一邊倒酒一邊問:“聽說令尊這次讓蔚藍起死回生,葉少居功至偉?”
“哪里?我一個晚輩,能居什么功?”
“葉少別謙虛了。我一直關(guān)注蔚藍這場收購案。是你給令尊提供最關(guān)鍵的線索,也是你憑一己之力找來兩筆重要的資金,還是你,引進了固態(tài)電池的研發(fā)項目,如今整合了蔚藍與飛躍兩大公司,成為行業(yè)的龍頭。”
“高總,都說您情報手段一流,果然名不虛傳。”
“葉少放心,我了解這些絕不是想和你為難,我只是看到又一顆商界明星冉冉升起,且不說你其他成就,蔚藍的接班人肯定是非你莫屬,所以這個交情是一定要和葉少攀上的。”
葉柯淡淡一笑,“我倒是想問,如果蔚藍失敗了,高總對我又是什么態(tài)度呢?”
“我也不諱言,經(jīng)濟社會就是贏家通吃的局面,你說我嫌貧愛富也好,勢利小人也罷。如果失敗,我高某肯定沒這么給面子。”
“很好。高總快人快語,反倒讓晚輩刮目相看。”葉柯主動敬了他一杯,“那今天這頓飯有什么目的,高總也不妨直說。”
高迎翔一飲而盡,道:“那我就直說了:葉少和君躍的后臺老板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葉柯一笑:“您這么神通廣大都查不到?”
“慚愧,我想盡了辦法還是沒查到,我明里暗里和君躍的謝總打過幾次交道,但他守口如瓶,我也試過旁敲側(cè)擊,但君躍的保密措施很嚴,我無從查起。但我知道您和君躍的老板關(guān)系非同小可。”
“您想了解這個干什么呢?”
“能一下拿出數(shù)千億卡的老板,誰不想認識?”
“看來高總有項目需要錢?”
“不錯。我手上有一大筆不良資產(chǎn)等著并購,只要資金夠,我敢保證未來五年,并購市場都是我們的天下。”
葉柯嘆口氣,“高總,我對您搞并購的作風略知一二,恕我直言,我相信君躍的老板不喜歡像您一樣,搞得四面樹敵。您的作法雖說合法,但太沒人情味了。”
高迎翔不禁感嘆:“葉少,您還是太年青啊。我的人生經(jīng)驗告訴我,人情和錢永遠是背道而馳的,太有人情味的人永遠都別想有錢。”
“我倒不這么想。”葉柯道:“做生意不就是賣東西嗎?你賣的東西對人有好處自然有錢賺,和人情不人情倒沒關(guān)系。”
高迎翔哈哈大笑:“對人有好處就有錢賺?你在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