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珍寶近至眼前,然遭仇敵索命,恨乎!武洲西山亭,九霄纖云現。”
“九霄纖云?那是什么?”望著手中卷軸,張凡疑惑發問道。
誤入黑月城后,他出生入死,意外在墻縫中獲得一枚遺失的納戒。內中只有兩樣東西,一樣是散發著濁臭氣息的暗紅藥丸,一樣便是此時他手中這份神秘的圖卷。
而在看到這份圖卷后,枯葉老人就一直處于極端興奮的狀態。
枯葉老人哈哈大笑:“你問我這是什么?一把劍,一把絕世好劍!好小子,大難不死必有后福!九霄纖云,真的是九霄纖云!如果地圖上的地點是真的,你就賺大發了!”
張凡愈發好奇:“師父,那九霄纖云到底是什么劍,能值得您這么高興?”
枯葉老人笑道:“該高興的是你!你可知上古鑄術大師古璽?”
張凡如今修為二轉中期,已不是當初的山村少年,聽見古璽二字,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難道、難道這九霄纖云是古璽大師所鑄?”
古璽,上古巨擘,也是靈洲第一位記載的鑄術尊者!
若不是千年前靈皇與魔族大帝一戰,使劍中帝王“天無意”重現天日,人們恐怕至今都會認為古璽的鑄品已經絕跡。
張凡心中所想皆被依附于心識的枯葉老人知曉,枯葉老人笑道:“小子,你的見識實在疏淺!有機會我定要帶你去歷練一番。現在,為師就好好給你上一課。”
他又正色:“世人皆知劍中帝王,又怎知劍中絕仙?”
張凡愣住:“劍中絕仙?難道是這把九霄纖云?”
枯葉老人道:“是,又不是。”
張凡無奈:“師父,你這樣我真的聽不懂。”
枯葉老人深深一嘆:“劍中絕仙,曾經是一個人。如今,劍中絕仙只是一口劍,是那人所鑄的劍。”
“讓老夫慢慢講與你聽吧......”
“鑄尊古璽一生數萬歲,座下弟子三千,能得起真傳者,唯有四人。其名號分別為瑞鶴仙、云翠仙、臨江仙、鵲橋仙。”
“除了鑄術,四人分別各有愛好。瑞鶴仙鉆研宙道,擅長延壽之法。云翠仙妙手回春,精通醫道。臨江仙喜為人師,點育桃李無數。鵲橋仙則是癡迷劍道,鑄術為四人中最上。”
“這四人,可并不是傳說中的虛構人物。就像云翠仙原名玉風骨,正是當今東洲最大家族玉家的先尊主。”
“至于真正的劍中絕仙,想必你已經猜到了,正是鵲橋仙。”
“相傳,她癡迷劍道,叛離人族為禍人間。圣教高人舍生忘死將其點化,使鵲橋仙死前大徹大悟,悔不當初,于是將最得意的作品‘九霄纖云’封存劍冢之中,為有緣人留下傳承。”
“這樁秘辛已過千年,而這個神秘劍冢也曾經引起我們時代的狂熱追尋。但時過境遷,想必也沒什么人知道了。”
枯葉老人搓了搓手:“沒想到老夫的夙愿之一竟能在你小子身上實現!武洲試煉時間過幾日就要結束了,事不宜遲,我們必須趕緊出發!”
......
天色已經暗沉。
符涼喝著茶,明明只是隨意的動作,禮節卻似乎刻在了她的骨子里。一舉一動,皆是行云流水般的精準規尺。
這是她難得的放松時刻。
武洲試煉對于一般學員來說,是一個絕佳的鍛煉機會。結束時間將近,大多數人都在學社內總結自己成果,或是跑去武場進行實戰。
符涼起先還有些興趣,但新鮮感過去后,便是漫不經心的倦怠。
對于忙于求成者來說,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宛如刀尖在心脈上跳動,但她的天賦極高,即使隨意揮霍時光,也足以超過所有人。
這也是符涼樂意和偶遇的徐鶴一同喝茶的原因。徐鶴雖然對秦鯉抱有好感,但至少挺安靜,見到她這樣悠閑,不會流露出嫉妒或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至于徐鶴,則是囊中羞澀,能省一點是一點。
因此,兩人共同忽略了因秦鯉而起的微妙對立關系。
茶喝到一半,符涼看見坐在對面的徐鶴突然一怔,放下了手中的糕點。
“怎么了?”
徐鶴平靜道:“有點事,我先走一趟。”
然而,他的內心并不像外表一樣平靜。
只因為,他的腦海中響起了緊那羅的聲音——
“事出緊急,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現在,去西山亭的劍冢,攔住入侵者!”
緊那羅是如何對他傳音、又為何重新恢復對他的“觀察”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相識以來,緊那羅從未有過這樣急迫的語氣!
徐鶴也不知為何,毫不猶豫地決定前往劍冢。
一旁的符涼繼續慢悠悠地吃著楓葉餅,也不多問。
兩人微微頷首,權作告別。
......
“朝暮無緣斷久情,山水相逢葬劍魂......”
枯葉老人念著劍冢石碑上的古體文字,神色復雜。
而張凡只見石碑后,赫然是一處被精妙掩蓋的地下通道!
試探著下去,只見四下漆黑。張凡只得摸索著潮濕的墻壁,掌下一片凹凸不平。
四下無門,張凡只得求助道:“師父,我什么也看不見!”
枯葉老人怒道:“蠢貨!我教你的東西都被你吃了?”
師父教我的東西?
有了!
張凡閉上雙眼,將念力集中至眉間一點,緩緩將焚木訣的木炎之力擴散。
心眼!
一股無形之力涌入雙眼,即使一片漆黑,他也能感知到面前景象!不僅如此,張凡的所有感官都在此時獲得了極大提升。
地溪水流淌之聲,通道中奇怪的硝煙味,潮濕冰冷的空氣......
張凡克服五感強化的不適應感,不斷走動掃視著石壁。以他目前的修為,心眼開啟的時間有限,他只能拼命查看石壁上一列列的奇怪文字,將圖像傳遞給心神中的枯葉老人。
這些石壁上的古文字對張凡來說無異于天書,但對來自千年前的枯葉老人來說,不過是稍有遺忘的較難語體罷了。
待到枯葉老人終于喊停,張凡已不知不覺回到了原點。他的雙眼在過度使用下疼痛欲裂,撐到極限的感覺讓他難受極了。
“師父,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壞了......”
枯葉老人怒罵道:“閉嘴!我在看這些東西!”
這些石壁上的文字是外圍通道中唯一存在信息的事物,想必和入內的方法緊密相關。他需要專心破譯,不能有任何打擾。
張凡只得噤聲,右手下意識撫上發燙的雙眼,卻不料他眉心處的體內木魄竟開始緩緩運轉,牽動靈力流向他的受損雙眼。
雙眼不斷受到木道、炎道的滋養,竟開始有了輕松之感。
難道......難道它在治療我?
張凡震驚極了,剛想詢問枯葉老人,又想起枯葉老人剛才的話,只好默默不語,坐下冥想。
不到一個時辰,枯葉老人竟已完工。只聽他顫聲道:“這天殺的鵲橋仙......天殺的文章......我真是......”
疑惑如張凡,也能感受到枯葉老人此時語氣中的憤怒與......委屈?
枯葉老人氣得話都說不全:“臭小子,走到中間......使勁推倒數第三個字那里......”
張凡乖乖照做,只聽一聲轟響,對應石壁竟然自動開合,現出內里光亮空間。
枯葉老人吼道:“臭小子,你知道嗎?我把這幾百米的壁文看到一半,里面一句有用的話都沒有!一句都沒有!”
“全都是鵲橋仙她天殺的師弟臨江仙的詩詞散文!”
張凡嘴角一抽,隨即小心翼翼道:“師父,那你是怎么知道這里的機關的?”
枯葉老人氣不打一處來:“這些臨江仙的垃圾文章我實在看不下去了,隨便掃到下半部分一處,才發現滿篇詩文里面加了一句話:踢此處倒數第三個字可入內!”
張凡沉默片刻:“我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鵲橋仙前輩,是和臨江仙有仇嗎?”
在通篇廢話里摻著一句破解之法,殺父之仇莫過于此!
枯葉老人怒道:“還愣著干嘛?門都要關了!”
張凡這才發現敞開的石壁大門已經漸漸回攏,急忙進入內里。
此時,張凡的雙眼已經適應了光亮,大致能看清內里景象。
大殿四周是極為簡單的石質陳設,四角分別有四處鑿開的水池,無數金藍光點從其上凝聚,又在無形的作用下,緩緩飛散于殿內。
而張凡的正前方,是層層寬闊石階,逐漸攀至高處平臺,平臺上空無一物,周遭光點卻紛紛對其避讓。
張凡從未見過如此景象,一時不由得看癡了。
枯葉老人也愣了許久,突然想到什么,叫道:“這是......金風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