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旭就差一點點，就把自己的手割了。

　　他怎么也沒想到，顧清墨會大半夜的跑他房間里，而且在他擦劍的時候。

　　顧清墨在楚旭緊張的注視下，把落到地上的金色長劍撿起。

　　以前這把劍一直都是鐵銹的，根本看不出來叫什么名字，現在劍身金光流轉，氣勢磅礴的兩個大字刻在劍身之上。

　　“臨淵劍……真不錯。”顧清墨把劍橫在楚旭身前，“你為什么這么緊張？”

　　楚旭驚得雙手一顫，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峰主，峰主眼力真好，弟子確實有些緊張。”

　　顧清墨看著楚旭不說話。

　　楚旭現在腦子已經快要轉飛了，他該怎么自圓其說？

　　一般的謊言根本就不可能瞞過顧清墨。

　　“弟子，弟子只是太久沒有見過峰主了，有些緊張。”

　　顧清墨掃了眼裝死的臨淵劍，“你修煉怠慢了？”

　　“啊？”楚旭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顧清墨說話太跳脫了，“沒有。”

　　“有心魔了？”

　　“沒有。”

　　“那就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沒……峰主剛才在說什么？”

　　楚旭一臉懵的看著顧清墨，他剛才是不是有一瞬間耳朵壞了？

　　“沒什么，”顧清墨像是什么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不合時宜的東西，轉而看向了臨淵劍，“我們來說說你弟弟的事。”

　　“我弟弟？”楚旭下意識把臨淵劍擋在身后。

　　顧清墨并沒有指出他的這些小動作，“臨淵劍里面的劍靈，是你的弟弟吧。”

　　楚旭渾身一顫，就像是被說中了什么不愿被人察覺的事，“峰主，我……”

　　臨淵劍蹭了蹭楚旭，緊接著楚昇的魂魄便從臨淵劍中飄了出來。

　　“楚昇，見過顧峰主。”透明的虛影在半空中對顧清墨行禮。

　　楚昇行的不是弟子禮，也不是人界任何一種，看起來更像是模仿著江湖俠客的禮。

　　左手為掌，右手為拳。

　　顧清墨還未說話，就見楚旭把透明的楚昇往后一拉，急切地說道，“峰主，千錯萬錯都是弟子的錯，請您不要傷我弟弟，我愿意代受所有的處罰。”

　　修真界有明文規定，以生靈之魂入法器，煉制成器靈，乃是大忌。

　　若有發現此等喪心病狂者，皆以重刑為懲。

　　且，視此器為邪器，必須破壞。

　　很顯然，楚旭對這些規則很清楚。

　　否則，他也不會在被顧清墨發現之后，變得這么緊張。

　　甚至慌亂的失了分寸。

　　顧清墨依舊不說話，楚旭也不敢抬頭去看。

　　所以，他也沒有發現，其實顧清墨一直在看他身后，正探頭探腦的楚昇。

　　楚昇看起來可比楚旭鎮定多了，一雙黝黑的眸子看著顧清墨，無悲無喜，無懼無怒。

　　“你想代他受罰？你要如何代他？”

　　“我……”

　　邪器的處置方式只有一個，毀器滅靈。

　　如果楚旭要代受，那就是魂飛魄散。

　　當然，他們肯定不會這么做的。

　　楚昇見楚旭說不出來話，笑著趴在楚旭的頭上，“峰主，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規矩，但是，我想問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顧清墨看楚昇這談笑自若的樣子，再看看楚旭這緊張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憨憨，想著她教徒弟真的沒有問題嗎？

　　一個兩個的，為什么還沒有人家自由生長的好？

　　顧清墨難得又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難道她真的沒有帶孩子的天賦？

　　“如果我是自愿成為器靈，那么還算違規嗎？”

　　顧清墨明白楚昇的意思，修真界記載中，古往今來被煉成器靈的生靈之魂，無一例外都是被迫的。

　　這些被迫成為器靈的生靈，在煉制的過程中會產生大量的怨氣，從而污染法器，使其變為能影響心智的邪氣。

　　但要說這世上沒有自愿成為器靈的人，顧清墨是肯定不相信的。

　　那種人，雖少，但一定有。

　　只不過，他們變成器靈之后，要么隨著器主歸隱，要么就是隱而不發。

　　總之，就是絕對不會宣揚出去。

　　“算，”顧清墨可沒有為了保護小輩，而將一句話說的模棱兩可，“只要是生靈，那就算的。”

　　楚旭猛地抬頭看向顧清墨，神色激動，“為什么？小昇他是自愿的，而且他也沒有生出怨氣，要是這樣我，我也可以，給他找一個新的……”

　　顧清墨一巴掌拍到楚旭的腦門上，“你在慌什么？你弟弟都比你鎮定。”

　　楚旭捂著額頭，偏頭去看正在偷笑的弟弟，心里突然有些委屈。

　　顧清墨看他這樣，毫不留情又是一巴掌。

　　“你知道我來是為了什么嗎？”

　　楚旭的眼角泛著水光，腦門兩下是真的疼，“是為了小昇。”

　　顧清墨嘆氣，“不，是為了你們。”

　　楚旭想了想，這么說也沒什么不對。

　　顧清墨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楚旭誤會了，“我來是想說，你以后都注意點，不要總是拿著臨淵劍說話，尤其是關于楚昇是以生靈之魂入駐臨淵劍，知道了嗎？就算是在宗內也要小心，你明白嗎？”

　　楚旭沒想到顧清墨過來是為了提醒他們不要暴露，頓時瘋狂點頭，“弟子明白的，弟子記住了！”

　　楚昇原本就是被養在深宮之內的，見過他的只有妖修，其他的人都已經死了，所以如今知道楚昇真實身份的只有他們幾個。

　　只要他們不暴露，那么楚昇就是安全的。

　　她之所以過來提點，還是因為楚旭太喜歡跟自己的劍說話了，就連只見了一面的陌初黎都會感到奇怪，更不要說那些老狐貍了。

　　顧清墨看他是真的記下了，便準備離開，就聽到楚旭問了一句，“峰主是什么時候發現的，發現小昇在劍里？”

　　“從一開始。”

　　當時的情況相當混亂，尤其是臨淵劍的激活引走了不少的注意。

　　但，顧清墨卻感覺到了，那把劍上面，有楚昇還未完全融入的，部分魂魄的氣息。

　　并且，那氣息是與他的尸體相連的。

　　……

　　顧清墨回到房間，一進門，就發現了趴在地上的陌初黎。

　　小徒弟墨發披散，衣衫凌亂，活脫脫一副被糟蹋了的樣子。

　　顧清墨趕緊把人抱起來，先是探了探鼻息，再看看脈搏。

　　然后，松了口氣，人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