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過程漫長無比,但戰斗經歷實在乏善可陳。9人一陣亂槍齊放,兩個德國佬就被打成了篩子,然后失控的摩托車便拉著兩具尸體一頭杵進路邊溝里。
剩下的事情也不需要德內爾指揮了,他帶著大多數士兵警戒四周,那兩個赤手空拳的士兵立刻上去,將尸體上的彈藥武器掃蕩一空。
瑪麗少校自覺地去翻檢德軍士兵攜帶的物品,看看有沒有什么有用的情報,而裝甲兵出身的艾維爾斯則檢查摩托車還能不能用。
三分鐘后,兩個德國佬所攜帶的所有有用的東西就被掃蕩一空,隨后艾維爾斯向德內爾匯報道:“摩托車能修,但是得修個兩三個小時。”
“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毀了它!”
“是!”
于是艾維爾斯便和兩個士兵將被擊斃的德國佬尸體從摩托車上拖到路邊,然后劃了根火柴塞進了摩托車的油箱里,接著便跟德內爾一道鉆進麥田里轉移了。
“繳獲一桿步槍,一把沖鋒槍,步槍有55發子彈,沖鋒槍有三個彈匣,還有一些零散彈藥,總共120發左右。”那兩個剛拿到武器的48團士兵向德內爾報告收獲,“彈藥并不充足。”
“通訊兵肯定不會帶太多彈藥。至少我們沒打出去55發步槍彈和120發手槍彈,算起來還有小賺,你們去勻勻彈藥吧。”德內爾說完看向了還在檢查手上繳獲的瑪麗少校,“瑪麗,你有什么收獲?”
“大多是證件,還有地圖,似乎沒什么有用的。”瑪麗將一張地圖交給了德內爾,“地圖不是指揮圖,而是導航圖,上面幾乎什么都沒標。”
“這不是標了個籃圈嗎?”
“鬼知道那邊是什么,師指?軍指?補給站?都有可能。您對這個地方有興趣?”
“說實話,確實有,看樣子距離我們這里也不遠。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反正距離天黑就剩兩個小時,要跑也容易得很。”
瑪麗少校思索了一會,給出了肯定的答復:“我同意您的意見。”
一行人走到六點多,便找了個隱蔽的麥田中央設法果腹。由于距離敵人已經很近,他們不敢生明火。而且生火也沒用,他們帶的食物除了卷心菜以外都不能煮,而卷心菜又是能生吃的,那還費什么勁?
菲德爾從自己的背囊里掏出了一個卷心菜,剝去外面幾片菜葉之后,就轉了一圈,讓每個人都撕了一些直接啃。一時間周圍全都是咀嚼干硬面包和生菜葉子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林子里聚集了一群磨牙吮血擇人而噬的狼人。
吃飯后休息了十五分鐘,部隊隨后集結出發,此時太陽已經消失在天空中,只剩下最后的光亮。伴隨著蟲鳴聲,德內爾帶人成兩路縱隊向目的地,也就是德納克城堡附近。
其實不必完全抵達彼處,聽聲音也能知道那絕對是個德軍的榴彈炮陣地。不過這樣倒讓德內爾和其他的軍官們感到不解,炮兵陣地是肯定通了電話的,那么為什么還需要通訊兵去聯絡?
瑪麗少校據此作出了自己的推測:“不能排除那個藍圈是德國佬上次執行任務畫的,當然也存在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那個陣地上有什么東西需要上交。”
“還有第三種可能。”德內爾接過話,“這個士官本身就是德納克炮兵陣地的人,他只是完成了任務要回自己的部隊。不過無論是何種可能,我們都過來看看,能搞點破壞就搞點,搞不了就跑。”
“好的,戴澤南少校。”
5月25日19:47,德內爾終于看到了德國榴彈炮炮口的火光。于是他便讓瑪麗與艾維爾斯各帶一名士兵去偵查——一個少校和一個少尉去執行偵察任務,陣容可真夠豪華的!
兩個偵察組在半個小時后都返回到德內爾的眼前,帶回的消息也非常一致:“應該是一個榴彈炮排級陣地,但可能是德國佬把炮營的警衛人員調上去補充一線部隊了,他們的防守非常稀松,工事也基本沒有。”
“沒錯。如果我們有一個排,端掉它輕而易舉。”艾維爾斯也肯定道。
瑪麗少校從口袋里掏出本子,結果德內爾的鉛筆,對照筆記往地圖上標記位置:“這三門炮,兩門在這,一門在這,攏共二十來個炮兵,不過我沒看到指揮部。這里有一挺機槍,還有至少兩個哨兵。”
“我偵查的那邊地勢平坦,警衛比較多,目光所及有四個崗哨,還有巡邏隊,在南邊有一個掩體,疑似指揮部,但我不能確定。”
這樣的局勢令德內爾有些束手無策,即使對手大多是炮兵,人也實在太多了,打起來他們肯定難以占據上風。不過……如果把他們引出來呢?
“你們有找到電話線嗎?”
“沒有。”“我也沒有。”
“是找了沒找到,還是沒注意找?”
“沒注意找,少校。”艾維爾斯回答道。
瑪麗又做了補充:“而且我們不能確定他們有沒有電話線,他們可能用無線電電臺聯絡。”
“不太可能。”德內爾搖搖頭,“無線電接收線那么大的目標,又必須放在高處,你們不可能注意不到。”
“有道理。”
“瑪麗,艾維爾斯。”德內爾招招手,示意兩個軍官湊近一些,“干脆,我們這次就分成小組,艾維爾斯帶你們團被俘的那兩個,我帶我們營的,再加48團的阿里斯蒂德和熱雷米,瑪麗帶剩下的,怎么樣?”
兩人都表示同意,這樣三個戰斗小組里就有兩個組各持有一把沖鋒槍(德內爾組沒有),大體戰斗力也算是均衡了,省得每次分兵都得臨時編組,浪費時間。
“我們分散尋找電話線,瑪麗找東方向,艾維爾斯找北方向,我找西方向和南方向,找到電話線后不要立刻破壞,先集中……嗯,大家會學什么鳥叫嗎?”
“青蛙叫吧,鳥叫太難學了。”艾維爾斯提議道。
“樹林里哪有青蛙?”
“那……貓叫?”
“行,以貓叫兩聲為號互相聯絡,最晚找到九點鐘,好了,出發吧!”
在德國佬炮聲的掩護下,一行人再次散開,不過連十分鐘都沒用,德內爾就在林間找到了電話線——以嘴啃泥的方式。
“少校?!”
德內爾艱難地用單手撐起身體,身旁的菲德爾見狀立刻放下槍將他攙扶起來。“我沒事,看看那是不是電話線。”
“是的,少校,就是。”
“菲德爾去找艾維爾斯,熱雷米去找瑪麗,讓他們到這里集中。”
布置完任務,德內爾才伸手擦去頭上冒出的冷汗,他感覺上午的手術怕是白做了。過不多久,不遠處的林中傳來了一聲非常粗獷的貓叫聲,留在他身邊的阿里斯蒂德隨后回應,大伙才圍攏過來。
“就在這里。”德內爾用右手撿起了那根絆倒他的電話線,“前面有個背坡,在那里做好伏擊準備,然后——”
他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眾人立刻點頭,便在他指出的斜坡那邊布下埋伏。他則捋著電話線走到伏擊圈的中央,最后命令道:“各小組長分配好目標,不要出現十來發子彈都打了一個人頭上的情況,沖鋒槍一開始不打,最后補槍。射擊以我槍聲為令,我開槍,你們再開槍!”
“是!”
德內爾點點頭,捏住電話線后拔出刺刀將之斬斷,接著也找了個掩體準備伏擊。
與上級失去聯絡后,為避免瞎打打到自己人,德國佬的火炮很快就停了,不多時,陷阱就迎來了第一隊獵物:三個德國兵,一個檢線,兩個警戒,武器都是步槍。
趁他們還沒走近,德內爾提前低聲為自己小組的士兵分配目標:“阿里斯蒂德,一會打檢線的……熱雷米,一會打左邊那個,菲德爾,右邊那個。”
“明白……”
德國佬越來越近,軍靴踩在土地上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德內爾躲在樹叢后,緩緩舉槍,用準星對準最右側的德國兵(離它最近的那個),直到他們離自己只有不到十米,檢線的那個找到茬口準備重接的時候才扣動扳機。
黑暗中猛然爆發的勒貝爾手槍槍焰閃了他眼睛一下,而那個德國人應聲而倒。其余兩個德國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從各個方向來的步槍子彈擊倒在地,并不需要后備的法國沖鋒槍手做什么。
唯一的意外就是,檢線的德國佬傷而未死,還有勁在地上發出慘嚎。
48團的一個士兵正準備插上刺刀補刀,卻被德內爾制止了。他頗有些不服氣地說:“這是入侵祖國的敵人,少校!”
“我知道,但是他還有用,繼續埋伏!”
德內爾說完便伸手幫躺在地上慘嚎的德軍士兵檢查傷勢,同時以德語詢問此人:“你叫什么名字,年輕人?(德語)”
“卡爾……(德語)”
“好的,卡爾,很抱歉,你的胃和肝臟都被打穿,即使是全副武裝的軍醫也無法拯救你了,如果你不是自愿來侵略法蘭西的話,我愿天堂向你敞開大門。(德語)”
正當其他法軍官兵感慨于這位戴澤南少校身上發出的人道主義光芒的時候,德內爾突然轉頭,以震耳欲聾的聲音向德軍的炮兵陣地大吼道:“法國佬游擊隊已經走了!卡爾受傷了,我們需要支援!(德語)”
靠,夠陰!
“游擊戰是不一樣的戰爭形式,你沒法用正規戰的道德來約束。”
德內爾就是這樣回答身后交頭接耳的部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