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給我一個，一個痛快…”

　　前后不過短短的分鐘時間而已，這個有著殺手身份，曾經也受過特別訓練的黑衣人，再無法堅持的下去。

　　“我說，我們是長陵派來的，求你，給我一個痛快。”

　　“長陵，長陵府？”

　　多余很意外，看向了掌柜，一場刺殺，居然殺手來自長陵府，掌柜縱然有些身份在，如何當得起長陵府來這般針對？

　　而無論如何，掌柜都有一個身份在，長陵府這樣做，當真連一點顧慮都沒有嗎？

　　掌柜輕輕一嘆，道：“有所預料到了，也不算意外。”

　　他的手，輕輕放在了黑衣人頭上，說道：“除卻長陵府外，也沒有人會這么大膽，兄弟，是你的運氣不好，所以，安心上路，你也放心，沒有人知道你出賣了長陵府，你的家人不會有事。”

　　“謝，謝謝！”

　　說來很可笑，殺手向刺殺的目標說感謝。

　　“多余，你知道長陵府的吧？”

　　多余當然知道，長陵府，還有另外一個名字，長陵王府。

　　當今長陵王，大周太祖皇帝之子，太宗皇帝之弟，三公主兄長，分封長陵，號稱長陵王，沒有人不知道這個事情，而多余知道更多一點的是，長陵王，并非太祖皇帝的親生兒子，是義子！

　　大周十四年新春第三天，太子府邸起火，包括太子殿下夫婦以及剛出生的小殿下在內數百人，全都葬身在火海之中，無一幸免。

　　那之后，太祖皇帝自邊疆歸來，禪位于太宗皇帝，長陵王在其中，有擁戴之功，故而分封長陵，得享榮寵。

　　盡管大周王朝有三司十侯之說，長陵王也是權勢驚人。

　　“掌柜叔叔，你到底做了什么？”

　　得罪了長陵王，絕不是一件得意的事情，這里是京都，掌柜或許有天水司的身份，長陵王也不可能再三的派人來殺掌柜，僅僅只是被長陵王惦記上，那就很不好受。

　　掌柜什么時候會死于非命，誰都不敢保證。

　　傳聞中，長陵王是個瘋子。

　　掌柜道：“天水司中，總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錯非如此，你我怎可能賺到那么多錢？關于長陵王府也只是一個意外，不曾想，他還惦記上了。”

　　多余問道：“接下來，您有什么打算？”

　　掌柜默然片刻，道：“或者躲進天水司中，這一輩子，再也不離開天水司。”

　　多余道：“老趙他們呢？”

　　掌柜道：“他們和你一樣，并無任何身份，也沒有任何接觸，長陵王不會為難你們。”

　　多余道：“那您就甘心，一輩子都躲在天水司中，孤獨終老嗎？”

　　天水司是個怎樣的地方，多余還沒有進過，知道的不多，但那必然不是一個，可以養老的好地方，何況，掌柜年紀也并不大。

　　掌柜笑了笑，道：“所以，我想讓你給我拿拿主意。”

　　多余神色不變，問道：“掌柜叔叔，您到底想說什么？”

　　掌柜道：“小多余，我們也是認識了，即使還算不上朋友，你也知道的，我不會害你，四方樓中的任何一人，我都當成親人來看。”

　　多余不覺苦笑一聲，道：“看樣子，你是早就有這個打算了，我想，如果您對我沒有一份關心在，或許今天晚上，我就會是那個替罪羊。”

　　掌柜道：“我很慶幸，自己做人沒有那么壞，所以這條命，現在還是我自己的。”

　　都是聰明人，說話不需要有那么多的拐彎抹角。

　　多余沉吟一會后，問道：“今晚過后，您將是長陵王府的一顆眼中釘，除之而后快，您怕不怕？”

　　掌柜問道：“那么，我該怎么做？”

　　多余道：“將事情告發出去，讓城門司和京都府衙插手進來，告知三公主府，我相信，三公主府對于此事，或許會感些興趣。”

　　掌柜好奇之極：“為何，是三公主府？”

　　當今大周王朝，太宗皇帝當然至高無上，而除卻這位皇帝陛下外，長陵王再怎么乖張、發瘋，還不敢對三公主府放肆。

　　用三公主來制衡長陵王，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可掌柜還是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個中原因，多余沒有解釋，他也無法解釋清楚，難道要告訴掌柜，他想借由長陵王之事，來試探三公主嗎？

　　這要是掌柜知道了，恐怕會立即綁了他去面見三公主。

　　“就這樣做吧，如果三公主府會插手此事，長陵王再怎么發瘋，都會有很大的收斂，您在京都，也算是安全了。”

　　“如果三公主府不插手此事呢？”掌柜立即問道。

　　多余無聲一笑，道：“那么，如您自己所說，躲進天水司一輩子不出來，又或者，從此亡命天涯。”

　　掌柜無奈苦笑，說道：“都說，人不應該太過貪心，這話果然沒有錯，也罷，這是我應該去面對的，我這就去三公主府，希望，運氣會一如既往的好。”

　　“掌柜叔叔，您等一下，我問件事情。”

　　多余的心，頓時變的無比緊張起來，他現在只能做到，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以往并無任何區別：“您，進過天水司內部嗎？”

　　“我想問的是，天水司中，到底關了多少人？”

　　掌柜道：“這么多年來，只關了一人。”

　　這是極大的意外，偌大的天水司，讓世人聞風喪膽的地方，僅僅只是關了一人？

　　掌柜道：“其實應該這樣說，凡是進了天水司的人，除了差役以及我這樣身份的人之外，其余者都死了，唯有一人，一直不曾殺。”

　　多余強忍下心中的沖動，故作好奇問道：“究竟是什么人？”

　　掌柜道：“或許，除了司首大人外，就沒有人知道那人的身份和來歷，只聽說，是重犯，而且，藏著一個驚天的秘密，故而一直被關押著。”

　　“此人也的確是硬氣，這么多年來，無論怎樣動刑，都不曾撬開過他的嘴，便也成為了天水司歷史上，第一個，讓所有人都無可奈何之人。”

　　多余想了想，又問：“您是否知道，此人是什么時候，被抓進天水司的？”

　　掌柜看向他，沉聲道：“小多余，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已經犯了很大的忌諱了。”

　　多余笑道：“這不是好奇嗎，您知道就告訴我唄，這應該也不是秘密。”

　　掌柜深深的看著多余，道：“聽說，是大周十三年…”

　　多余心中，長長的吐了口氣，大周十三年，時間對得上，盡管沒有說明來歷是什么，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值得那位皇帝陛下如此的看重。

　　他果然是，當年被暗中給抓了。

　　掌柜問道：“想什么呢？”

　　多余笑著搖了搖頭，道：“您快去三公主府吧，不然，先被城門司或是京都府衙帶回去問話了，事情恐怕更加難辦。”

　　掌柜自是明白，或許他心中現在疑問很多，他也只記住一點，他的命，是多余救的，那么，不該他知道的，就不要多問。

　　無論多余未來要做什么，大不了，把這條命還回去就是了。

　　“長陵王，明天動！”

　　眼下密室中再無任何一人，有的也只是一個死人，多余再不用克制自己的任何情緒。

　　世人皆知，當年太宗皇帝登基為皇，長陵王有擁戴之功，故而榮寵甚隆，可世人又如何知曉，早在那之前，長陵王和當時還是二皇子的太宗皇帝之間，籌謀了什么。

　　該死的人有很多，李閑是其一，李閑還只是其中不太重要的一個，而長陵王明天動，是那該死的人之中，最為重要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