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愛麗絲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確實,如果獄被固化就不會隨著主人的消亡而消失,照樣能正常運行。
“這位叫做霍華德,是一名欲文人。”路易由斯介紹道,“他是七海旅士團的,負責抓捕七海旅士團的叛徒。”
她沒心情知道這個死去的人叫什么,愛麗絲興趣缺缺,叫威廉也好,叫霍華德也好,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愛麗絲平淡地開口道:
“我是不是出不去了?”
路易由斯頷首。
看見路易由斯這副表情,愛麗絲嘆了口氣,抱起自己的玩偶,坐到了椅子上,開始靜靜等待另外兩人出來,等待路易由斯下達最后的審判,等待把余下的歲月都花費在這棟破舊的小樓上。
不過,至少她是不會孤單的。愛麗絲捧起了手里的人偶,這是路易由斯哥哥和閆子堇姐姐一起制造的監獄,將會關押一切阻擋他們前路的人。
這一次的被告并不是她,她只是意外被牽扯進來的,雖然不久之后她也會被關進來就是了。
這一次的主角是毋嵐和梅洛,這兩個人都是惡貫滿盈的大魔頭,無論是哪一個被關進來了,都是一件對普通老百姓的好事,換句話說……
至少會有一個人留在這間診所里陪她。
愛麗絲重新將人偶抱進懷里,緊緊的抱著,就像在當初的病房里一樣。
……
這里是梅洛師父的獄啊……
毋嵐環顧四周,入眼是一片荒涼,幾乎毫無特征,只有灰蒙蒙的天與云朵一樣的地。
呵,真不像他的風格,毋嵐的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怎么,可憐老人的戲碼演多了,真的以為自己是個老殘廢了?
雖然心里這么想著,毋嵐表面上不動聲色,手里的折扇緩緩搖動,維持著波瀾不驚的翩翩貴公子形象,他的包袱可是很重的。毋嵐淡淡地開口道:
“梅洛師父,不知你為什么要將我關進這里啊?”
老梅洛一臉難看地站在毋嵐的身后,看著毋嵐挺拔的背影,陰沉道:
“毋嵐,你就不要再裝聾作啞了,你分明要殺得是我,別扯這些有的沒的的東西。”
毋嵐沒有說什么,只是緩緩收起扇子,噠,噠,噠,每發出一聲輕響便平添一分威勢。作為毋嵐的師父,老梅洛十分熟悉這個動作,這個動作意味著他要動真格了。
見狀,老梅洛也松松筋骨,卸下自己的偽裝。他擰擰脖子,發出令人發麻的響聲,原本蒼老的皮膚一下子收縮,變得十分緊致富有彈性,皮膚顏色從棕黃變成小麥色,皮下沉淀的色素也被消解,老人斑消失,整個人像充氣了一樣開始膨脹,瘦弱的身體,竟變得像一個成年男子一樣壯碩。
梅洛站直了身子,用手在臉上搓了搓,他時不時捏捏下巴,時不時抻抻眼皮,漸漸地,整張臉變年輕了幾分。這才是惑欲司長可憐蟲的真面目,之前那個干枯得像木柴的老人模樣只不過是他對外的偽裝罷了。
這還是梅洛這么幾十年里第一次被迫變回這個樣子。
原本綁起來顯老的頭發也狂放的披了下來,衣服也被撐開,露出胸膛,沒有人能把現在的他和那個老頭子聯系在一起。
梅洛道:
“轉過身,看著我現在的樣子。”
毋嵐無奈地笑了笑,轉過身,面向梅洛,抬頭一看,霎時,眼底多了些錯愕,原來……他用的一直都是偽裝么……毋嵐跟他相處過好幾年,此時此刻竟也被他現在這個模樣驚艷到了,他還從沒見過梅洛這一身打扮。
人模狗樣。毋嵐在心中如此評價。
梅洛的眼神是冷的,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毋嵐,他伸手從神鏈空間里面抽出一把長刀,橫在胸前,將刀刃拔出一些,寒芒一閃而逝,他又重新將拉出來的這一節收了回去。
“您還是這么喜歡動粗。”毋嵐笑了笑,絲毫沒有因為梅洛的變化而震動,而是看向梅洛手中的刀,“您當年就是用這把刀屠盡我毋家滿門的嗎?”
梅洛冷哼了一聲,道:
“你果然早就知道真相了,只是一直忍氣吞聲而已——這可不是當年那把刀,那把刀在殺到你面前之前,就已經卷刃了。”
“雖然樣子變了,但您的嘴皮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啊。”毋嵐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就是不知道,究竟是您的刀更犀利,還是您的嘴皮子更犀利。”
“你的口才也很犀利。”梅洛陰陽怪氣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兒,就連想向師父報仇這一點也跟我一模一樣。”
毋嵐沒有反駁,抖了抖自己的衣裳,雙手行禮道:
“梅洛師父,您沒猜錯,我……正是來報仇的。”
梅洛睨了一眼他,問道:
“報的什么仇?”
毋嵐一字一句道:“血海深仇!”
毋嵐又道:
“賊人屠我滿門,我定讓他生不如死,以命……償命。”
梅洛不敢忽視這句話背后沉甸甸的血腥味,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毋嵐的信念和手段了,如若不是毋嵐行事的瘋狂,他是不可能被破格選為第二位惑欲司長的。
梅洛陰沉著臉,他不愿意托大,立刻舉起自己的左手橫在嘴前,張嘴咬斷了自己的小拇指,,血液順著嘴唇流下,梅洛嫌惡地將嘴里的那一小節小拇指吐到一旁,迅速將手指沿著鼻梁向上涂抹出一道血腥的紅色痕跡。
【愚弄萬世的蠱惑之狼】
他開始用虔誠且卑微的語調念出頌詞,左手按在胸前,像是在對某個偉大的存在行禮。
【我,您的契約者,一只可憐蟲,在此呼喚您的名字】
【請求您降下您的無上偉力】
祝詞簡短,這是梅洛實驗出來的,能發揮出最大效果的,最簡單的咒語了。
“嗷嗚——”
似真似幻的狼嚎響在一切有靈智的生靈的腦海中,來自惡獄的威壓令所有人不由得心頭一震,簡直要喘不過氣。
梅洛的身上開始醞釀起大恐怖,他的心臟跳動如雷,眼眸暴虐如狼,此刻的狀態像極了剛剛愛麗絲被狼靈附身時的模樣。
他的身上出現了昆蟲的甲殼,黑色且富有光澤,他的臉上長起狼毫,看上去卻毫無變化,他的體內此時奔涌著無窮無盡的力量,這是惡獄愿力,來自七主的賜福。
這就是只有七欲司長才能掌握的秘技——
【獄臨天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