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隔銀河系
迫于閔又煦的地位,服務員半鞠躬后,識趣地走開。
桑馳遠冷著一張臉,握起筷子,把之前沒吃的飯拿到面前。
委屈與不解幻化成憤懣,蔓延全身。
閔又煦奪過筷子,扔到地上,質問:“為什么轉身就走?我不理解,麻煩解釋一下。”
桑馳遠不耐煩地輕嘆一聲,敷衍道:“二樓不自在。”
“怎么不自在?”閔又煦緊鎖著眉頭,追問的語氣很急切,“因為蠟燭?因為紅酒?還是因為要你為我拉椅子?”
“因為你。”桑馳遠看向閔又煦,眸光向語氣同樣冷漠,“我們不同,我不是能陪你玩樂的那種人。”
閔又煦瞥開目光,深吸一口氣,試圖恢復心平氣和。
可是驕傲讓她還是忍不住據理力爭,她重新看向桑馳遠,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都四肢健全、兩只眼睛一張嘴,能有多大不同?”
桑馳遠不想再陪閔又煦鉆牛角尖,他從口袋拿出三張紅色鈔票,用力地拍到桌上。
閔又煦怔怔望著桌上的鈔票,一直高高在上的自尊心好像被拉下神壇,任憑鞭笞。
桑馳遠微垂著眼簾站起身,他背對閔又煦,語氣冰冷無溫:“麻煩你替我賠道具,這是還你的。雖然這頓飯不便宜,但我一口沒吃,就不買單了。”
閔又煦的嘴唇微張著,如困獸般受挫的眼神閃過一瞬不可置信。
所有人都巴不得可以和她扯上關系,哪怕只是遠遠看她一眼,都能覺得自豪。
可桑馳遠,將每件事金錢等量化,用她最熟悉的交易方式與她撇清關系。
閔又煦壓抑著內心的酸楚,肩膀微微顫抖。
在桑馳遠繞開的那一刻,閔又煦不甘心地叫住桑馳遠:“你真的很過分!我不想你再沒完沒了的道歉,也不想你繼續(xù)等那輛不準時的公交車,有錯嗎?”
要說不為所動是假的,桑馳遠停下了腳步,他撇了撇嘴,將剛萌生的動容扼殺,轉身直視著閔又煦:“道歉怎么了?公交車不準時又怎么了?這就是我的生活,也是我和你之間的差別。你以為這世界到處都是童話故事嗎?你可以一直待在城堡里,餐桌隨你擺放鮮花和蠟燭。然而城堡外的我,不需要你施舍善心。”
離開的步伐莫名不舍,但桑馳遠害怕掉進這虛幻的感情漩渦,更害怕從而無法自拔。
何況,閔又煦與他分別處在銀河系兩端,本就不該有交集。
閔又煦微微泛紅的眼眸寫滿倔強,她盯著桌上的鈔票,嘆息輕淺。
從來都是她把別人懟到無話可說,而今天,她是無話可說的那一位。
回到劇組,桑馳遠如往常那般,對著人們一一道歉。
所有人頻頻擺手,表示不敢承受這份道歉。
就連總導演也主動打起招呼:“馳遠,女朋友很強大喔。”
緊接著,趨炎附勢的劇組眾人跟著總導演附和。
“馳遠!”執(zhí)行導演從遠處跑來,桑格像個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桑馳遠像往常一樣,身體前傾十五度,禮貌地問候。
執(zhí)行導演一改長久以來的惡劣態(tài)度,他半彎著腰,殷勤地把咖啡遞給桑馳遠,堆起褶笑道:“我突然發(fā)現,你制定的拍攝計劃很完美,明天你來盯現場吧!”
面對執(zhí)行導演的過分熱情,桑馳遠感到極度不適應,他為難地接過咖啡,謙遜道:“不敢當,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
一旁的桑格癟嘴翻起白眼,搖頭晃腦地陰陽怪氣著:“是啊,連續(xù)排給我三場戲,一點都不完美。”
見桑格對桑馳遠不敬,狗腿的執(zhí)行導演用余光對桑格射去冷箭,回嗆:“三場戲而已,既然拿了高片酬就敬業(yè)一點!”
無視執(zhí)行導演的訓責,桑格瞪著眼睛,指著桑馳遠手中的咖啡杯,驚呼:“這好像是我的咖啡!”
“馬上就要開拍了,還喝什么喝?花妝怎么辦?化妝師很忙的!”執(zhí)行導演沒好氣地瞟了眼桑格,又換上笑臉對著桑馳遠,“明天現場就拜托你啦,我先去忙哈。”
桑格對著執(zhí)行導演的背影豎起中指,小聲罵道:“勢力的變臉怪。”
桑馳遠沒心思聽桑格發(fā)牢騷,剛想要離開,桑格一個箭步邁上前,攔住去路。
不想丟面的桑格清了清嗓子,嚴厲質問:“你分明在和閔又煦交往,為什么要騙我?想轉行當演員嗎?”
或許是出于不值錢又必須守護的自尊,又或許是因為命運賦于的自卑,桑馳遠從心底抗拒著關于閔又煦的一切,可大家偏偏就要將他和閔又煦聯(lián)系到一起。
這讓桑馳遠感到厭倦,他不耐煩地反問:“交往與否,和你有什么關系?桑格先生,你這幅嘴臉未免有失偶像明星的風范吧?
見桑馳遠變得如此強硬,桑格更加確定了桑馳遠與閔又煦的關系,他瞬間慫軟下態(tài)度,嘟囔:“確實沒關系......”
優(yōu)遠藝術培訓機構。
“爆炸好消息!桑馳遠要發(fā)達了!”
金川舟沖進蕭優(yōu)然辦公室,繪聲繪色地說出午餐時的所見所聞。
蕭優(yōu)然停下攪拌咖啡的動作,只有一剎那的震驚。
不懂察言觀色的金川舟依舊沉浸在興奮里,自言自語地感嘆:“又煦好像很喜歡桑馳遠,這么厲害的人物居然是我的學員,簡直和做夢一樣!”
蕭優(yōu)然眉頭輕蹙,感到危機的同時,也開始替桑馳遠擔心。
“我回來了。”桑馳遠走進辦公室,想要感謝蕭優(yōu)然愿意放他去劇組。
可蕭優(yōu)然低頭處理著工作,沒有給予回應。
金川舟立刻跳到桑馳遠面前,他搭上桑馳遠的肩膀,挑眉調侃:“小子,中大獎的感覺很爽吧?還會再來學校授課嗎?”
“當然會。”桑馳遠迅速接話茬,同時用手肘懟開金川舟,“我和閔又煦沒有關系。”
金川舟半彎下腰,雙手捂住肚子,佯裝吃痛道:“哇,你昨天說話還沒這么硬氣......”
桑馳遠瞟了眼金川舟,無力吐槽他拙劣的演技,更是不想再作過多解釋,他索性轉身離開,健身房年會員的VIP金卡卻從口袋掉出。
場面一度變得安靜且尷尬。
金川舟看了看沉默的蕭優(yōu)然,又看了看呆滯的桑馳遠,嬉笑道:“你是該找個女朋友了,口袋內襯破了都不知道。”
“我先下班。”桑馳遠連忙撿起金卡,匆匆走出辦公室。
傍晚,夕陽渲染暮靄。
露天網球場的草地被灑上金光。
“嘭!”
是球拍打擊網球的聲音。
發(fā)球機亮起紅光,不再發(fā)射新球。
蕭優(yōu)然摘下運動帽,坐到休息位上。
她小喘著氣,面色紅潤,沒梳上馬尾辮的碎發(fā)粘在側臉。
晚風徐徐拂過,蕭優(yōu)然想起閔又煦和桑馳遠在梧桐樹下的互動。
在教學樓高處,她清楚地看見桑馳遠的眼神變化。
發(fā)球機亮起綠光,發(fā)射倒計時十秒。
蕭優(yōu)然重回擊球點。
“磕!”
是球框打擊網球的聲音。
心思復雜,蕭優(yōu)然失去專注力。
球拍從手中滑落。
晚霞墜落,暮色降臨。
蕭優(yōu)然認為到了該付諸行動的時候。
她背上運動包,離開網球場。
ME GUSTAS健身房。
碩大明亮的辦公室內,閔又煦轉著鋼筆倚靠向辦公桌,面前是不請自來的蕭優(yōu)然。
雖然不歡迎蕭優(yōu)然,但閔又煦還是叫唐沁端來飲品的點心,并且示意蕭優(yōu)然入座。
蕭優(yōu)然坐到會客沙發(fā)上,冷臉道:“我認為,你穿連衣裙比較漂亮。”
閔又煦揚起嘴角,放下手中的鋼筆,自信回擊:“可我認為,我穿運動服也不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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