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總伴著新生的氣息，縈繞于孤村斷橋附近。

　　那里會生長出嶄新的苔蘚植被，為早已經被歲月陳舊了的河岸帶來新的美感。

　　時光追溯，它最初的模樣。

　　但斷木橋之上的人兒卻無法欣賞如此幽靜的鄉野風景，路上戴著斗笠的歸人笑嘻嘻地討論著今年的收成。

　　大寧朝在變化著，生活在盛世的平民百姓無時無刻不在期盼更美好生活的到來。

　　位于東方大陸的大寧朝率先學習了西方，報紙只不過是第一步。

　　大寧朝偉大的帝王，應該相當于地球上大清朝的康熙。

　　他率先提出了‘學習西方，進而超越’的政治主張。

　　而他如今已經老去。

　　在他的主持下，報紙，白話文，以及立足于本國文化的多種產業開始興起。

　　但資本主義的發展仍然阻礙了老舊的封建主義。一夫一妻制度，工會制度，以及民主思想都是大寧政報不允許提起的事情。

　　不過，皇帝對一夫一妻制度倒是提了下，畢竟他就是一個妻子。

　　但多……‘情人’。

　　這是他向西方學來的叫法。

　　西方人睜著眼說瞎話的功力著實比他厲害，而且把丑惡說的如此好聽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老皇帝知道，這個時代大變革的過程需要一百年才能完成。

　　但他的壽命似乎所剩無幾了。

　　而大寧朝依然是個東方古國。

　　“多謝！”

　　白衣公子拱手一句，頗為誠懇。

　　倒是對自己面前的男子刮目相看。

　　“你最好聽我把話說完。”

　　古無塵只淡淡回答一句，語氣也一如既往地高冷。

　　如同常年積雪的珠穆朗瑪峰。

　　沈羽頓時一愣，轉而笑道：“哦！古大人今天出手解圍，在下感激不盡。

　　有什么事，還請古大人言明。”

　　古無塵只側臉，瞅著河流中飄去的浮萍，那一點點綠色兒雖然微小卻比蜿蜒的河流更加引人注意。

　　再看看前方寧靜的鄉野村落。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春風煙霞。

　　依舊。

　　古無塵反而有一些憂郁神情，對著一幅國畫般的美景。

　　扯遠了話題：“陳家姑爺，你看眼前的一切美不美？”

　　沈羽站在古無塵身旁，聽著潺潺流水之聲，喘一口氣：“美——！”

　　說的頗有點不以為然。

　　如果十年前自己肯定驚訝于古代王朝自然的美好，就算在前世中國，往前推幾十年，那神州大地之風光也是旖旎非常。

　　但自己已經穿越十年，早已經習慣了古代的花花草草，山山水水，園林樓閣，城池服飾……

　　只能禮貌回一句罷了。

　　“如此美好的景觀，恐怕不久的將來都會消失了。

　　沒辦法，這就是時代的選擇。

　　時代的選擇是最無法抗拒的命運。”

　　古無塵莫名其妙說了這么一句。

　　沈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干嘛？文藝青年？

　　古無塵接著道：“你知道整個炁世界如今都被大寧朝和大不吉利帝國探索著，目的為了什么？”

　　“炁——”沈羽無聊地回答。

　　“對，人人都知道為了炁物質。炁物質的數量不會多，也不會少。

　　但人口在增加，也就意味著氣會增加。

　　修行者開辟體內‘氣海’，得以利用體內真氣施展功法。

　　又根據極限氣海的大小劃分了修煉的等級。

　　也就是：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每一境界有五品。

　　其實，這也不科學，真正決定強弱的只有氣海。

　　不知，陳家姑爺，氣海如何？”

　　沈羽頓時一愣。

　　‘搞了半天，就是要問自己的修為。’

　　“天境一品。”

　　隨口一句。

　　沈羽倒是不太在意，因為修行者的強弱并非只靠氣海一項判斷。

　　自己在大寧朝也只算是中上水平的劍修而已。

　　古無塵也沒有吃驚，但贊美一句：“陳家姑爺真是……好命。

　　在下像你這般年紀的時候——”

　　話到嘴邊。

　　古無塵立刻咽了回去。

　　瞬間，古無塵轉過身體，沖沈羽道一句：“姑爺，你現在被莊知府認為是嫌疑犯。

　　要想洗脫自己的冤屈，必須找到真正的兇手。

　　苗疆巫術。

　　這種巫術并不太過于神秘，會的修行者不在少數。

　　且——

　　你口中的鐘馗神秘莫測，平妖使們一時半會也查不出他的來歷。

　　所以。

　　我親自把姑爺從知府衙門帶出來，就是為了破案。”

　　沈羽立刻笑道：“哎呀——

　　老古！平時看你一臉死相，沒想到，你還挺熱乎的。

　　啊——

　　對啦！你的長公主為何不娶——”

　　“夠啦！

　　陳家姑爺，我想請你搞清楚，我帶你來這里，也就是霧柳鎮附近的目的。”

　　古無塵語氣頓時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應該就是那種反派口氣。

　　沈羽立刻停止嬉皮笑臉，問一句：“為何？”

　　“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蛇在哪？”

　　沈羽環顧四周。

　　古無塵冷聲：“不用看了，陳家姑爺，就是你。”

　　“我——

　　你有沒有搞錯！

　　鐘馗寫信給我，就是為了冤枉我，把郝財主的死嫁禍給我。

　　他利用翠兒小姐殺了郝財主，早已經遠走天涯。

　　我拜托你，有點智商吧！”

　　沈羽郁悶，反駁一句。

　　古無塵則眼眸冰冷，說話更冰冷：“我知道。

　　但眼下只有你——和鐘馗有關系。

　　況且我聽說，翠兒小姐要殺郝財主的時候，你出手了。

　　但劍氣被鬼魂之氣阻擋了。”

　　“是……是啊！

　　就算鐘馗和我有關系，但——

　　好啦！”沈羽一想，也懶得和古無塵爭辯。

　　引蛇出洞就引蛇出洞。

　　便問：“如何引？給我一把劍。”

　　古無塵哼一聲，從懷里扔出一捆繩索，而后道：“自己選棵大樹，待會兒，把自己綁起來。”

　　沈羽一聽，苦笑一下。

　　“老古——

　　古大人！

　　你這么做是引狼吧！把我綁在樹上，那鐘馗早就離開了呢？

　　我豈不是要被野狼給咬了。”

　　古無塵似乎心有所思，只回：“自己去綁，還是我幫你綁。

　　你選？”

　　面對古無塵強硬的語氣，沈羽頓時心底對古無塵的感激之情——

　　全然沒有。

　　‘他倒真的實在，剛開始要感謝他，他開口拒絕。原來……’

　　但沈羽依舊不大樂意，因為這……毫無意義嘛。

　　試想，天底下哪有那么傻的……修行者，會‘出洞’來找綁在樹上的自己。

　　古無塵繼續道：“陳家姑爺，你的劍氣境界很厲害。

　　氣海已經達到了至高。

　　但對劍修的領悟還很低。

　　就像許多修行者不擇手段擴充氣海，卻依然無法成為頂尖高手一樣。

　　你應該知道，越是難修煉的功法，提升氣海越快。

　　越是簡單的功法，提升氣海越緩慢。

　　你修煉的劍道很難。

　　而我——

　　同樣的，修煉的是陰陽之氣。

　　孰強孰弱？我要是動真格，陳家姑爺，你自己掂量掂量……

　　你大可以猜測下我的境界。”

　　面對著古無塵突然冰冷徹骨的眼神，以及那眼神透露的威壓之勢。

　　沈羽鼻子里的氣息突然加速，內心的情緒也隨之排出體外。

　　二人瞪了一會兒。

　　沈羽突然開口笑曰：“既然古大人決定如此，那……小小庶民豈能犯了官威。”

　　“油腔滑調！

　　成何體統！”

　　古無塵頓時飛身而去，其他話語未言。

　　沈羽悠哉哉撿起地上的繩子，看著古無塵飛去的方向。

　　‘陰陽之氣，傳聞中腦袋撞墻才會去修煉的功法。

　　提升速度非常快，但修煉卻十分困難。

　　而且，這個功法……’

　　想繼續思索，但耕牛的哞哞之聲將自己吵醒。

　　‘時代的變遷嘛。

　　任何時代，任何人，一生都會經歷的。’

　　沈羽只空笑罷。

　　晃繩子。

　　沿著春風與河流的方向，在這個地理環境和文化與十八世紀地球如出一轍的世界里。

　　大寧朝。

　　既有著東方帝國的古色古香，也有著西方世界機械和蒸汽的逼近號角。

　　而炁物質遠勝于黃金。

　　它的動力比一切化學物質和蒸汽動力都要強大。

　　因為它是這個世界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