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人來人往,每一秒都有很多人在不停地擦肩而過,消失在彼此的生命中……
在離開的這段時間里,陶楨才意識到自己的內(nèi)心產(chǎn)生的變化。而這種變化就像他母親說的那樣,是細微的、幾不可察的。
工作的時候,自己一向是心無旁騖,為什么會時不時想起那張認真而有些稚氣的臉?生活里,自己更不喜歡有外人打擾,為什么有她在身邊的時候會覺得很放松?他不得不承認,她是有些不一樣的。
先前他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產(chǎn)生這樣的感情變化。或許是陸嘉揚的出現(xiàn),也或許是短時間的分別,讓他看清了自己的內(nèi)心。一想到如果有一天再也見不到她,或是她會愛上另外一個人,他的心中會有些悵然若失。
……
周六一大早余女士就拎著包,興致勃勃地出門去了。余女士前一步出門,江雅頌后一步就來了。
她十分猶豫地在門口站了幾分鐘,剛舉起手按門鈴,又有些泄氣地放下。于是走到外面花臺邊上坐了幾分鐘后,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終于忍不住問道:“小姑娘,你忘了帶鑰匙嗎?”她尷尬地搖搖頭。
陶楨起床吃完早餐,忽然聽到有人按門鈴。
他打開門,看見那張許久不見的臉,那雙眼睛還是依然的清澈,只是整個人看起來像是瘦了一圈。
“那個,前兩天郭先生說你快要過生日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就隨便買了個禮物?!?p> 陶楨心中疑惑卻又面不改色,對她笑道:“謝謝,你先進來吧。”
她跟著他進去,瞥見茶幾上那些嬌艷欲滴的鮮花,有些悻悻地坐下??戳酥谀帽拥乃杂种沟氐却粋€開口的機會。
“我想……想把小桃子帶回去。這段時間已經(jīng)很麻煩你了?!?p> 她的語氣聽起來禮貌又疏離,讓他有些意外。
“哦?”
他注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卻有些不敢看他,“你每天都那么忙應該沒有什么時間。而且我跟房東太太商量過,沒有太大的問題?!?p> 他輕輕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個靠枕的距離。
“我記得上次寵物醫(yī)院的人說,生存環(huán)境的變化容易讓它產(chǎn)生被遺棄的感覺?!?p> 她蹙了蹙眉:“它在這里以后總會有不方便的時候?!?p> “噢?我一個人住,沒有覺得有什么不方便的。”
她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的花瓶上,“可是……”
他幾不可察地笑了笑:“這兩天我母親回來了,所以家里東西有些雜亂?!?p> 她有些驚訝,所以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最近為什么要躲著我?難道你,就這么不想再看到我?”他把橫在兩人中間的靠枕拿開,側(cè)身看向她的眼睛。
她轉(zhuǎn)過身,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心中一陣悸動。是呀,為什么躲著他?因為她害怕一看見他,那不為人知的心事就會表現(xiàn)得過于明顯?
喜歡一個人怎么藏的住呢?如果最開始的遇見只是一種巧合,那后來的每一次都是自己所期盼的。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早就對他動了心。也許是從他為她撐了傘的那天,也許是他帶她回家的那天……
可是現(xiàn)在她有些迷茫,肖曼曼給她的那本書里寫:絕大多數(shù)的人認為異性之間沒有純友誼。那他對自己的好是為什么呢?
“你喜歡我嗎?”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這種話在心里想想就好了,為什么要說出來?說出來就算了,為什么還要這么理直氣壯?
不知過了幾分鐘,見他還是表情復雜地坐在原地,她站起身擠出一個笑臉,“那個,我下午約了個朋友,就先……”
話還沒說完,陶楨悠悠開口道:“你喜歡我嗎?”
咦,干嘛重復別人的話?
只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像是透著幾分蠱惑人的溫柔。
她有些不確定地抬起頭,眼里充滿疑惑。
他走到她身后,在她耳邊問道:“你喜歡我嗎?”
見她遲鈍地呆立著,他伸出手握住她的肩,“我離開這里的每一天都在想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你知道嗎?”
“可是……”她感覺自己臉頰發(fā)燙,心跳已經(jīng)快的不能自已。
“難道你喜歡的人不是我?”他耐心地問。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慌亂地搖了搖頭。
得到這樣的肯定,他的內(nèi)心像是被人擲了一顆石子,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
她眨了眨眼,又看了看他近在咫尺的臉,“我以為能偶爾在馬路邊或是電梯口遇見你已經(jīng)是一種幸運了?!彼哪X子里亂哄哄的,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溫柔地把她散落的發(fā)絲別到耳后,“以前有人說我的感情藏得太深,原來這是真的?!?p>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
“楨楨,我回來啦,你看我這個發(fā)型……”余女士換了一頭時興的卷發(fā),手里還拎著一條魚和蔬菜。她看了看相對而立的兩個人,“哈哈哈,客人來了?!?p> 雅頌匆匆把手從他的掌心抽開。陶楨有些無奈,接過母親手上的東西介紹他們兩人認識。
雅頌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陶楨的母親這樣年輕,“真是打擾了?!?p> 余女士看這個姑娘,白皙的皮膚、清秀的眉目,看了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喜歡,于是拉著她的手說道:“不打擾,不打擾,以后要常來啊?!?p> 陶楨把菜拿去廚房:“你不是說要請朋友來家里嗎?”
“哦,臨時有事來不了了?!?p> 余女士主廚,雅頌在一旁乖巧地刮著土豆,兩個人倒是很融洽。余女士覺得兒子很是礙眼,把他趕出廚房去打掃房間。他手里拿著一塊抹布,狀似無意地站在門邊聽著兩人說著話。
余女士談起兒子幼時的經(jīng)歷來滔滔不絕,“楨楨小時候真是不太可愛,很難交到朋友。”雅頌微微笑了笑,聽余女士繼續(xù)說道,“好像是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他們班來了個挺可愛的小姑娘,老師讓他們做同桌,互相幫助。結(jié)果一個月下來,他都沒有跟人家說過一句話,后來人家小姑娘跑去跟老師哭訴,要求換位置?!?p> 他輕輕咳了兩,拉開廚房的門走了進來。
“打掃完啦,把砂鍋里的湯端出去吧?!?p> 雅頌擦了擦手,“需要幫忙嗎?”
陶楨搖搖頭,拉開她頭上的櫥柜,拿出一副隔熱手套:“我來就好了?!?p> 余女士笑道:“好了,你們倆都出去看會電視吧,飯馬上就好了。”
雅頌點點頭,手里抱著幾副碗筷出去了。
一頓飯吃完,余女士說自己約了朋友喝下午茶,拉著雅頌上樓去幫她選衣服。她這次回來帶的東西不算多,但各式各樣帶的衣飾還是令雅頌感到暗暗驚嘆。
她從中挑出兩件在身上比了一下,“雅頌,你看看這件杏色的好還是那件米黃色的好?”
雅頌認真地看了看,誠懇地發(fā)表著自己的看法:“都挺好看的,但是杏色的好像更趁得您氣色好?!?p> 余女士把米黃色的掛回去,“我以前總盼望著有一個丫頭,這下總算滿足我的愿望了。”
雅頌靦腆地低下頭,捋了捋耳邊的發(fā)絲。余女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木匣,拉過雅頌的手交給她,“第一次見面,有些倉促,這個就算菲姐送給你的見面禮啦?!?p> 雅頌有些緊張地把匣子遞出去,“謝謝您,可是這個我不能要?!庇嗯堪戳税此募绨?,“都是一些舊物,你不要嫌棄才好?!彼赞o懇切,雅頌不好拒絕。
……
下午房間里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陶楨關(guān)掉喋喋不休地播著廣告的電視,屋子里變得有些安靜。他看了看她,她覺得有些緊張,把眼睛看向別處,“那個,你要是忙的話……”
他心情極好地揚了揚嘴角,“我確實有些事情要處理,你可以在旁邊陪我一會兒嗎?”
“好?!?p> 他的書房不大,但窗明幾凈,書架上的藏書也很豐富。她抬起頭細細地看著架子上的書,大多數(shù)是中文和英文的,還有些看起來像意大利文和不認識的文字。
他轉(zhuǎn)身看了看她說道:“有喜歡的可以拿下來看看?!?p> “嗯,居然有這么多外文原著。”
他笑了笑,“有一些是朋友送的,我也沒有看過?!?p> 她伸手去夠了夠上面一層的一本植物圖譜,陶楨從身后扶住她的肩,幫她拿下來。
身后傳來他襯衣上淡淡的香味,她的臉頰不由自主地紅了紅。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他對面,有一下沒一下地翻著手里的圖譜。偶爾抬頭瞄一眼正在開視頻會議的他。他的袖口微微卷起,神情專注,而她卻十分地三心二意。
大約半個多小時后,陶楨取下耳機,“是不是有些無聊?”
她把書合上,“沒有,沒有。你忙你的就好?!?p> 他微微一笑,“下周帶你去個地方。”她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