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鎮沒有火車,不管從奕城去清水鎮還是從凰城去清水鎮,都需要坐大巴車。
陸星辰看著封閉的車窗,有些慶幸夏樊沒有和她在一起,否則這封閉的大巴車,估計能讓容易暈車的他難受上幾個小時。
抵達清水鎮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鐘。鎮上的夜晚不像凰城的夜晚那么熱鬧,沒有絢爛的霓虹燈閃爍,也沒有熙熙攘攘的行人,更多的是冷冷清清的小店還未打烊,等待著路上寥寥無幾的行人恭候。
因為時間的關系,陸星辰不得不在這座小鎮住一晚。為了省錢,她排除了幾個看起來很不錯的酒店,選了一個較為偏僻的小旅館。
旅館的房間很小,一張一米二的床和一個床頭柜,還有一臺看起來特別老舊的電視機就已經把房間占得滿滿的。陸星辰將背包扔到床上,重重地倒躺在床上,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才八點一刻,想了想,她又起身,拿起包出門。
與其在旅館浪費一個晚上,不如先把白陸小學的位置打聽清楚。
慶幸的是清水鎮不算大,只要提到白陸小學,鎮上的人都知道。一路上,陸星辰走走停停,問了不少人,再根據好心人的提示走下一段路,直到她找到白陸小學,只用了半個多小時。
可惜的是,因為是晚上,小學不上課,雖然沒有門衛在看守,但鐵欄校門將學校封鎖得嚴嚴實實。她站在校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白陸小學”那塊牌匾很久很久,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所有激動、期待的情緒,慢慢發酵成了緊張和不安,蘇話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她開始慌了,為什么蘇話會勸她停止?是不是她知道了一些什么?刻意隱瞞了一些什么?
陸星辰越想越不解,莫名地害怕明天見到校長之后的結果。
回去小旅館的路上很安靜,因為夜已深,本來寥寥無幾的行人也全部消失了一樣,只剩下出租車和摩托車偶爾從身邊駛過,帶起的氣流,加深了夜晚的涼意。
叮——有短信鉆入手機。
陶思說:“明天就是周末了,可高四還要補課,難受……星辰,大學的周末是不是很有趣?真好,我再堅持堅持,明年也可以像你們一樣了!”
陸星辰淡淡地笑了,想收起手機,又有新消息。
是陳熠發來的,他問她明天有沒有時間,他想請她幫個忙。
陸星辰停下腳步給陳熠回復消息,可在她站住的那一瞬間,隱約感覺到身后也有一雙腳驟然停下,那細微的聲響使得她心頭猛然一震。
她害怕地握緊手機,不敢輕舉妄動,抬起眼皮望了望四周,此時的她身處在來時那條幽深的巷子中,路燈昏黃,前方沒有一個路人,周圍靜寂得幾乎能聽見她砰砰的心跳聲。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靈光一閃,馬上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不動聲色地挪了挪手機的位置。鏡頭里,身后的路望不到盡頭,不遠處的電線桿下站著一個穿著黑衣服的男人,一雙眼睛疑似直勾勾地看著她的背影。
陸星辰渾身一顫,脊背拔涼,她立即收起手機,重新趕路。
即使她沒有回頭,也能深深地感覺到那束目光從未離開她,她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卻感覺到身后的那雙腳開始放肆起來,已經開始無所顧忌地追著她,失去了最初的小心翼翼,取而代之的是不怕她發現的無所畏懼。
終于,陸星辰還是忍不住回頭,撞上那雙充滿詭計的眼睛,男人的嘴角在昏黃的路燈下慢慢上揚,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陸星辰心慌意亂,干脆拼命地跑起來,可身后的人看見她跑,也跟著跑了起來。
她和那個男人的距離本來就不遠,如果繼續跑下去,她肯定跑不過他,陸星辰難受得像溺水了一般,她感覺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甚至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望,如果就這樣放棄掙扎,等待她最壞的結果,其實也不過是死亡。
不,她不能死,媽媽去世的真相還未查明,她不甘心!
偏偏,她踩到一個坑,不小心崴了腳。
即使恐懼多于疼痛,雙腳仍不自覺地減了速。
突然,她靈機一動,路過旁邊的居民樓時驟然停下腳步,她拼盡全力地去拍別人的大門,聲嘶力竭地喊著:“爸爸,開門!我回來了!”
果然,那個男人驟然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甘心地望著她。
她不死心,繼續狠狠地拍打別人家的木門,一遍一遍地喊:“爸爸,開門!”
她知道,不會有人給她開門,她只是想讓那個歹徒知難而退。
可下一秒,陸星辰徹底絕望了。
樓上傳來開窗的聲響,一個中年女人惡狠狠地罵了一句:“誰是你爸爸?認錯門了!”
陸星辰還未喊出“救命”,窗戶就被煩躁地關上。
夜,重新歸于靜寂。
她看見,那個男人的臉上重新揚起充滿邪念的笑容,正一步一步地逼近她。
“爸爸!開門!”陸星辰沒辦法,只能繼續敲門繼續喊。
她知道,她跑不掉了,哪怕她在女生中算是比較能跑的一個,可她沒辦法和一個男人比速度。
突然,身后傳來出租車的刺耳的喇叭聲響,陸星辰循聲望去,車燈打過來,亮得她睜不開眼睛,她本能地抬起手去擋,微微側目,意外地看見那個男人離開的背影。
下一秒,她聽見一個充滿笑意的聲音:“爸爸來了!”
對陸星辰來說,這是一個熟悉的、充滿磁性的、能帶給她安全感的聲音。
逆著光,她能看見朝她大步走來的男生眉眼俊俏,笑容干凈。
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夏樊就是光,一束足以照亮黑夜給她希望的光。他總是能夠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她拒絕不了這樣的靠近,也不想拒絕。
誰都害怕被黑暗吞噬,她也不例外。
陸星辰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放松,她后怕地靠在門上,用盡全力在硬撐,強迫自己不要倒下。
夏樊看見她在發抖,收起打趣的笑容,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安慰她:“別怕,我在了。”
聽到這句話,陸星辰不再逞強,像只受到驚嚇的小動物,紅著眼圈怔怔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