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的手下……”趙南柯低聲重復道,目光深沉而銳利的挨個掃過地上的五個人,“僅憑你們幾個,還不足以讓本王心動。”
良禽擇木而棲,良木,自然也要擇良禽而留,他們知道選能帶給他們更多好處、更好前途的明主,他趙南柯還要看他們夠不夠資格。
其實這五個人并非真的不夠,而是老道多謀的趙南柯知道,他們背后還有東西沒亮出來,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在為自己辦事的同時,暗中受命于他人。
“這……”沒料到這個傳言中庸碌無為的王爺,竟如此狡猾,五人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應。
見狀,趙南柯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掃了他們一眼,刻意下了,帶著提醒意味的逐客令:“本王的手,從下不缺尋常能人,各位請回吧!”
“來投靠王爺的,不止我們五個人,還有一位!”聞言,五人果然上了套,忙道,“她武功高強且足智多謀,定能入王爺的慧眼!”
“那這一位,今日為何沒有來?”半瞇起眸子,趙南柯眼中閃爍起野狼般攝人的探究光芒,見狀,饒是身經百戰的五人,也覺察到了面前的人強大,意識到他的不可小視。
不等五人回話,一陣疾風破門而入。
風停,一個紅裙女子,好像從天上落下來的一樣,憑空出現在了趙南柯的身后。
這女子的身手,快若疾風,猶如鬼魅,明明知道剛才從門口進來的那股疾風就是她,可那疾風太快,他并沒有把那疾風當成人,更沒有看出來那是個人。
趙南柯見過快的武功,但這么快的,趙南柯還從來沒見過,不可謂不感到驚艷。
而女子是一身舞女的穿著,一襲輕薄柔滑的長裙,裙袂飄逸,環佩叮當,雖一張面紗掩容,但看齊玲瓏有致的身段,便能猜出,摘下面紗后,定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民女有事兒耽擱,遲來了片刻,請王爺見諒。”手輕搭上趙南柯的一側肩膀,女子柔聲開口,帶著富有女子磁性的慵懶魅惑,女子此舉,雖然不越軌,卻微妙曖昧,帶著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討好。
可趙南柯在屬下及至親面前,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進女色,當然,在外人面前,為了掩飾自己的野心,瞞天過海,不得不擺出一副溫和儒雅,庸碌無為的樣子。
見女子的手毫不避諱地搭在了自己的肩上,趙南柯立即調動內力,向后一震,內力之渾厚,竟將女子搭在肩上的手,生生震開了去。
不過,女子也并非等閑之輩,被震到一旁后,并未露出任何慌亂或不悅的神色,只是微微一笑,會意似的向遠離趙南柯的方向移開了一步。
這位武功明顯高于其他人的女子,應該就是他要釣出的,操控這些前來投奔的人的那條大魚了。
“你的功夫還算入的了本王的眼”趙南柯緩緩開口,對這幾個來投奔的人,做下了安排,“這個是府里的管家,你們跟他走,他會給你們安排適合你們的住處。”
“那就先,謝王爺收留了。”女子抱拳道,收起了之前帶著一絲魅惑的討好,不卑不亢。
她是跟著五個手下一起來的,只是抱著僥幸的心里一直未現身,只到聽到趙南柯的逼問,發現他是個與傳說中截然不同的,狠辣多謀的主兒。
她身為一群特務的頭領,身經百戰工于心計,而趙南柯身為一國皇子,韜光養晦了這么多年,其老謀深算精明睿智,自然也不落下風,棋逢對手,自然互不相讓。
她說的是先,而不是直接感謝,只是為了踐行他除去外表的,真正想法,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不敢輕易打她們的主意。畢竟在劉元門下時,她可是和劉元平起平坐的主兒,若來到趙南柯這兒,變成了受制于人的手下,自然不甘心。
“主人,五王爺這是決定收留我們了嗎?”待管家安排好一切離開,手下關上門,小心翼翼地對女子開口。
他們不敢冒犯王爺,更不敢冒犯這位,別看這位在王爺面前溫柔魅惑,一副嬌柔可人的小女人模樣,在別人面前,那可是殺伐果決,狠厲無情的主兒。
對,和別人的兩面派不同,別人的兩面派是分不同的人群,不同群體,不同對待,而她的兩面派,是個人,和群體,個人,就是王爺這一個人。
對,僅此一個,所以當女子在王爺面前露出那么溫柔魅惑的一面的時候,從沒見過她這一面的他們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當然沒有。”女子冷冷開口,面色陰騭,目光凌厲,恢復了對他們來說,正常的一面。
“那我們該怎么辦?”
“什么也不用做,”女子道,勝券在握,“咱們的真實來歷和身份,已經在投靠劉元的時候處理干凈了,他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來。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小心自己的言行,別讓自己引起他們不必要的懷疑。”
“喏!”
而王府這邊,趙南柯望著六人離去的方向,不以為意地對身旁的侍衛開口:“去查一下他們的底細,要最深的。”
趙南柯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且一氣呵成,似乎這種事對他而言,已經和呼吸一樣司空見慣。
“喏!”
左丞相府。
“找到他們了嗎?”劉元不無懊惱地開口。
這些他花高價雇過來的殺手,暗中替他做了不少事。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一個人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會成為別人的禍患,劉元當然怕他們把某些見不得光的、威脅到自己地位和安危的秘密說出去。
“沒有,只是,屬下在他們的房間里找到一封信。”手下回稟道,從懷里抽出一封信。
“拿來!”劉元道,接過信,全神貫注地讀了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劉元臉上的陰郁之色一點點散去,待整封信讀罷,劉元臉上的擔憂,已全部消失不見。
“大人,這封信上寫了什么解愁的靈丹妙藥?”見狀,手下不禁有些好奇地開口。
“你今天,話很多啊……”瞥了眼手下,劉元收起信,冷冷開口。
聞言,手下會意,忙俯身認錯:“是小的多嘴了,請丞相責罰!”
“記住,好奇的人,活不長。”劉元道,沖手下擺了擺手,“今日就不罰你了,但是,下不為例。”
“喏,謝丞相開恩!屬下定謹記丞相教誨!”手下道,如獲大赦,表明了態度后,忙退了出去。
看屬下走了出去,劉元走到燭臺前,點燃桌案上的蠟燭,將手上的信,付之一炬:
他們武功高強,行蹤詭秘,要找到他們還真不容易,而且就是找到了,也很難鏟除干凈。
既然他們知道這個行業的規矩,也知道泄露雇主的秘密,無論對自己赤尾幫的名聲還是他們自己的安危都沒有任何好處,就好。
有時候,人不貴在有知人之智,而貴在有自知之明。
不過,平心而論,赤尾幫這些人,不僅武功高強,而且智謀出眾,是難得一遇的精良合作伙伴,他們在的時候,為自己處理了不少棘手的事情,這突然一走,他還真有種失去臂膀的感覺。
挑選合作伙伴和屬下,江湖上的知名幫派,是最佳選擇,因為可以形成幫派,且知名的組織,一般都紀律嚴謹,訓練有素,十分遵守江湖道義,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即使出了什么事,也有地方去找善后和賠償,而若是從江湖上選的個體武者,有一定名氣的還可,若是尋常打手,你不知根知底,更不知道這人的人品信譽,那就大不一樣了,也就是說,他把你秘密抖出去,或者覺得任務難以完成,半路撂挑子跑路了的幾率會大大增加。
所以,只要有足夠的資金,大部分人都不愿雇傭籍籍無名的江湖武者。
但是,一般江湖幫派都有自己的原則,不愿纏入朝堂紛爭江湖恩怨中,有的幫派甚至設下幫規,不得在外面惹是生非,以免給自己的幫派帶來猝不及防的災難,所以,與知名幫派合作雖有很多好處,但要成功和幫派合作,確實一件十分困難的事。
好不容易聯系到的赤尾幫走了,急缺人手又一時沒有可成功合作的幫派做對象的劉元,只能先去江湖那種最低級的武者中劣中選優了。
“走,去地下比武場。”
“喏!”手下道,立即去替主人備馬。
跟在老爺身邊這么多年,這小隨從自然知道劉元說的比武場是什么地方。
京城大部分達官顯貴的護衛,幾乎都是在那里選出來的,地下比武場,也稱“選士場”,可以說是京城人盡皆知,卻又心照不宣的黑市選拔私人打手的場地。
“唉,光不搭理我也不行啊,要想和虞誠在一起,必須讓他直接休了我!”坐在梅花宮窗前,望著空蕩蕩的院子,琉璃自言自語道。
而此時,琉璃的貼身丫鬟小雨正在忙著教導那一群太后從儲秀宮給分配來的丫鬟太監,壓根沒聽見她說啥,否則一定會出言阻止。
自隨主子進了宮,身為主子的陪嫁丫鬟,小雨的身份也水漲船高,提升了一大截。不過她這個陪嫁丫鬟和別人口中的陪嫁丫鬟不一樣,不會像主人一樣,以陪送侍妾的身份,侍候皇上。且不說趙風那不近女色的性子,不會做出寵幸自己妃子奴婢的事來,就是把小雨當自己姐妹的琉璃,也不會允許小雨遭了這“流氓”皇帝的毒手。
所以,小雨現在的身份,按宮里設置的那些規格嚴謹的等級排列,是一等大宮女,這個梅花宮原有的、及新分配過來的,所有宮女太監的頭兒,也就是,除了琉璃這個一宮之主,所有人都要聽她的,而與此相對應的,就是這宮里所有的事,都要她指導安排并管理,而這皇宮里規矩嚴謹事務繁多,剛來到這里幾天,對一切還不熟悉的小雨,忙的焦頭爛額。
“小雨,我要請皇上吃飯。”快到中午的時候,琉璃下定決心的對小雨開口。
“什么?”聞言,小雨一驚,還以為自己忙得出現幻聽了,“小姐……啊呸!娘娘,你剛才跟我說話了嗎,說的是什么?”
“你呀!”琉璃無奈一笑,挑逗地打了小雨一個爆栗,“都快把自己累傻了!不要叫我娘娘,以后還管我叫小姐,還是小姐好聽。”
“好了,去乾坤宮請皇上讓他過來吃午飯。”最后琉璃道,整了整衣襟,煞有介事地向御膳房走去。
“請,請皇上吃飯??”反應過來的小雨目,難以置信地開口。
乾坤宮。
身穿白色龍紋常服的趙風剛批閱完一批奏章,正喝茶小憩,站在門口的李秀進來回稟:
“皇上,璃妃手下的大宮女小雨,求見。”
“璃妃?”聞言,趙風有些疑惑地挑眉,要不是李秀提起,自成婚那天起,就痛定思痛,不,是遵守諾言,咳咳,一次也沒進過梅花宮、見過琉璃一面的他,都要忘了還有這個人的存在了。
“她,請我吃飯?”趙風大聲道,表情比聽到小姐要請他吃飯時的小雨還驚訝。
當初是誰說他是毀她幸福的王八蛋,這輩子都不想看見他來著?
可不知為何,明明還記得上次洞房被打之辱,他的心底還是升級一股莫名的小雀躍,好像要把歌唱的翻身農奴一樣。
“哼,既然她主動認慫,朕就給他一個臺階下,”傲嬌開口,趙風整了整衣襟,道,“小李子,擺駕梅花宮!”
某人收到命令,眼白恨不得全翻出來:
當初是誰說就是某人跪著來求你,你都不踏進梅花宮一步的?您可是堂堂的一國之君,被人打了一頓,就這么算了?到底是她認慫了還是您自己啊喂?!
御膳房里,琉璃正舞刀弄勺,干的火熱,其實她并非魯莽沖動,不顧大局之人,之前抗婚,她也知道此事可能會牽連到一族人的性命,但是年少的沖動有時候是不受理性控制的,所以當時才會不顧一切的抗婚。
但現在她恢復理智了,絕對不會再做沒有任何分寸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