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很好找，如果白瑞樹有空在他從航天工程那里帶回來的資料中多翻幾遍，他就能發現，那些設備的數據基本都在資料中躺著。

　　當白瑞樹從靈視通話對面得知自己是守寶山而不自知時，多少有點尷尬。

　　好在修真者的表情管理能力很有保障，他尷尬歸尷尬，面上沒表現出來，只是說原先資料里的信息還是太籠統，不夠專業——對李丹成來說不夠專業——讓對方再準備一份更詳盡的設備參數發過來。

　　掛斷通話，白瑞樹也不急著做別的，就地一蹲，捋著頭發開始琢磨自己這幾天的狀態究竟正不正常。

　　昨天去航天工程那邊，竟然會因為別人算不上錯誤的言語而壓不住火氣，還出手從別人手里奪東西。這可不像他，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人。

　　以前，后勤部的學生什么樣，大家都知道。上下都是一團和氣，在整個青苗營地里頭，他們這群人是最難生氣的。

　　一個人容不容易生氣，其實偏向兩個極端都不是好事，只不過人已經長成這個樣子了，再說調整那是沒什么用處的怪話。后勤部這個團體正是當時相對不怎么有殺心、沒什么沖勁、不樂意和其他人相爭的學生的聚集地，一開始他們甚至“佛系”到憑顏值選出自己的領導，把白瑞樹選了出來，其心態可見一斑。

　　白瑞樹身為他們中的一員，心態自然不會和他們偏差太多。按理說，以他一貫的表現，就不該會那樣感情用事地動手，更別說出手把別人手里的東西搶過來了——雖說那是別人想要給他的東西。

　　白瑞樹想了想這幾天自己的作為，都不用細想，就可以確認自己的精神狀態肯定出了問題。

　　“嘩啦嘩啦”地倒騰一陣精神海，把自己的精神海洗得天翻地覆，住里頭的莫余傻傻地飄在精神海中央，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緩緩轉頭，看著四周被白瑞樹攪成一片天昏地暗的模樣。

　　“你這是做什么？如果我印象沒錯，你昨天也翻過精神海吧？”莫余飄在精神海的“空中”，看著自己先前的“住處”被白瑞樹翻得一團糟。

　　好吧，對方是房主，他是租客，還是不付錢——忽視他的隨身老爺爺作用和被迫擴大白瑞樹精神海的作用——的那種租客，這里也沒有他的“家具”，房主要清理房屋，他確實阻止不了。

　　精神海翻動的動靜突然平靜了一瞬。

　　莫余：？

　　一瞬之后，鋪天蓋地的“海水”砸了下來。

　　“我x！”這些海水不是真的海水，是精神力的表征，在精神力本人的精神海里就是到處都會存在的東西，莫余想閃都閃不過去，只能被撲面而來的海水打個正著。

　　“雖然這東西拍我臉上不會很痛，但用‘海水’拍人臉，不管在哪都是不禮貌的行為吧？”莫余不理解，白瑞樹好好一個有志青年，怎么就能干出海水拍老人的事呢？

　　老人是誰？當然是莫余啦，從新歷前年活到現在，還不是老人？

　　莫余：這小子總不會跨世界捏他《老人與海》吧？要捏他老人與海，也不該是鋪天蓋地的海水撲老人的臉吧……哦，那部作品的精神續作還真可能搞點這種場景。

　　“……抱歉?！卑兹饦涞穆曇魪木窈５乃闹軅鱽恚椭胺瓟嚲窈５臓顩r不同，此時的精神海有些過于平靜了。

　　平靜到沒有一點地方有波動，這可不正常，修真者的精神海本就應該有常規的波動，像現在這樣平靜到仿佛開了時間靜止一般的景象，只會是因為修真者本人有意控制。

　　“你怎么了？怎么又開始控制精神海？”莫余就沒看懂白瑞樹這一會兒翻攪精神海一會兒平息精神海的操作是什么意思，這也不是什么修煉精神強度的秘訣啊。

　　“我只是意識到了，我可能只是單純的累了?！卑兹饦湔玖似饋?，緩慢地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里是后勤中心，是他帶領其他人一起工作奮斗的地方，是他的主場。他正站在他座位的旁側，只需要轉個身，往下坐，就能坐回那個位置。

　　正在后勤中心執勤的后勤軍官算不上少，幾乎全部都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活動著。

　　白瑞樹坐回自己的位置，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需要他處理的工作不多，這讓他有了足夠的空閑時間來……休息。

　　嗯，就是上班摸魚，直接摸魚。

　　當莫余指出他昨天也翻過精神海，他就明白自己最近失常的行動是怎么回事了。

　　昨天在例會上，他正是因為自己多日疲勞積攢，意識恍惚，難以繼續處理接下來的事務，才會選擇翻動自己的精神海，讓自己精神為之一振，可以處理之后的工作。

　　這就是個有副作用的臨時振奮技能，打個比方，有些臨時配件為戶口本的掛狗，在打槍戰游戲的時候會開加速掛，一瞬間把一個彈夾的子彈都打出去，之后得還時間，不然被服務器檢測到就立刻被踢。

　　白瑞樹翻動精神海的做法就是這樣的東西，短時間內能讓自己振奮，可之后應該還時間。

　　一開始白瑞樹還是記得要還的，但到了航天工程本部之后，先是見了高研一面，被氣到后，原本被壓下的疲憊感開始搗亂，讓他忘了還時間的事。之后則是在發射中心管理部和管事耗了好長的一段時間，這一趟下來，把還時間的事情忘得干干凈凈。

　　再到回來，半夜沒法開會，他就去修煉塔里待著，靠修煉耗過了夜晚——這倒是沒有加深隱藏在他精神海里的疲憊，但也把疲憊保留了下來。

　　接著便是例會。

　　能積攢疲憊感的事情算是讓他碰上了，不過沒發現的話，這還是個隱患，既然已經發現了，那隱患就不是隱患了。

　　白瑞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確認接下來沒有讓他出面才能處理的工作，便心神沉入精神海，全神貫注處理自己精神海內的疲憊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