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相信均衡教派絕對是你這輩子做過最好的選擇。”
見陳安宇的手有微微抬起的跡象,穿雨衣的人不管不顧他是否還有疑問,立馬握了握陳安宇的手,瘋狂上下擺動起來,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對陳安宇做了個稍等一下的動作。
陳安宇皺著眉頭,把手攤開,放到了均衡人的面前。
從出現到現在,對方似乎很想完成某一件事情。
均衡教派到底是什么,這個人突然出現,又是在這個陌生地方,不僅和自己很熟的樣子,又明顯認得卡希爾學院,還說他們和卡希爾深度合作,可他從來沒聽過均衡教派這個名字,這些都很奇怪。
那人驚訝了一下,做了噤聲的動作,“噓,我現在正打給你的新家長...喂,賽琳娜小姐...”
“對對對,有個孩子,高中生,你什么時候來認領...哦,皇后大道對嗎,可以可以,明天六點...晚上...咖啡店...完全沒問題。”
一通電話過后,那人把手機塞回了雨衣上邊的口袋里,就和紳士把領巾塞回上衣口袋那樣,整理了一下衣領,笑著看向陳安宇,一臉完成任務的激動,雖然被他隱藏的很好,但陳安宇還是從他的眼睛里看了出來。“先生,我代表均衡感謝你,我太愛你了,和你合作實在是太太太愉快了,我第一次和人那么愉快愉快的合作。”
那人一展笑容,露出蠟黃的牙齒。
果然是有目的的,只是為什么把他介紹給別人......陳安宇看看周圍陌生的環境,大概懂了,這人是中介啊,是指望自己租房子啊,畢竟來了個新地方,只是這房東定的有些太快了吧。“我有宿舍,住的地方,我住學校里,說實話沒怎么聽懂你在說什么,后會有期。”
“等等,哦,對了,忘記和你說時間了。明天晚上四點,可愛的先生,我在這里等你。這里是五十英鎊...后面的錢我會打到你的卡里,一定要去洗個澡洗個澡,再換身衣服好看的衣服,啊,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洗完澡后的樣子,出水芙蓉,宛若天仙。我不能在待在這里了,因為我保不準立刻對你下手。”均衡教徒憐愛地捏了捏陳安宇的鼻子,就像小姐妹洗完澡后還要趴在一起開玩笑,在他僅剩的褲子口袋里放進了一張巨額鈔票。
陳安宇總有一種被人賣掉的感覺,他嫌棄地躲到一邊。“我有住的地方!”
他從教徒的眼里看到了其他什么。
“哦對了,你早就沒了可以住的地方。”
“什么意思。”
教徒拎出一瓶香水噴在了陳安宇的臉上,輕輕一笑,招了招手,歡天喜地地離開。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橡樹味香水的刺鼻氣息讓人非常不適應,陳安宇拿起地上被他扔掉的衣服,思考了一會兒,把他翻了個面最后套在身上,同時把褲子上卡希爾的校徽給撕了下來。
他現在知道均衡教派是個什么樣的組織了,不用回憶。
他還想問問這里是哪里,現在看來......神經病啊。都說有住的地方了,又不是孤兒。
不過他說的這里不是卡希爾,是什么意思……
這是在他德育分爆滿后。
他轉身朝均衡教派的人的反方向走,走進一個黑漆漆的小巷子里。
他幾乎是瞬見倒下,把周圍的野貓嚇得飛跑,躥上了高處。
下一秒,他捂著腦袋,牙齒咬在一起。
腦海里亂碼劈里啪啦地響著。
“檢測到雇主情緒升高,介意雇主,立刻穩定情緒。”
陳安宇對著身前的一片抓狂,手指差點就住進地泥里,周圍野貓驚異地看著他,思量著一個路人怎么忽然與空氣作對。
腦袋里的亂碼還在,從卡希爾出來為止就沒有停下過。
“請雇主穩定情緒。”
“請雇主穩定情緒。”
“請雇主穩定情緒。”
似乎一切都變得不一般。
“您的德育分已經爆表,正在為你接入隱藏式選項...隱藏式選項接入成功...正在導入卡希爾核心數據庫...數據庫拒絕接入...導入失敗!請在兩天后重試!”
“檢測到附近有均衡教徒,是否聯合總部進行殲滅計劃。”腦海里傳來露娜的聲音,這幾乎是陳安宇第一次聽到有關校園以外的事。
均衡教徒根本不是深度合作伙伴,也不是行為奇怪的神經病,而是敵人。但這些他并不知道。
街邊的一個攝像頭忽然對準了陳安宇的身后,發出警告的紅光。隱約間,還有一道驚嚇。
陳安宇發了瘋似地抱住腦袋,根本無力關心周圍環境,
他的身后,那名教徒握著一把鋼刀,對著他的后腦勺。恐怖的笑臉被紅光正中照著,變成驚異。
陳安宇感到身后輕松下來,他幾乎是閃電般地轉過身。陳安宇看到一張歉意的笑臉,他溫柔地摸了摸街邊的野貓...盡管野貓們對他呲牙咧嘴,背部弓起。
“你怎么還在?”
“我以為你從學院出來沒人接應,就想著...”教徒一邊笑一邊后退,“能不能乘機殺了你。有些學生不知道自己分數滿了,自顧自地就出來了...不不不,其實我有個東西落下了,我是回來撿東西的,再見。這把刀送給你。”
“等等,好歹告訴我這是哪里再走啊,你說這里不是卡希爾是什么意思......”
教徒走了,天空忽然下起雨來,陳安宇扭動身子,躲到了附近的屋檐底下,看著雨一點一點從屋檐落下。腦袋里的亂碼一點點消失。頭腦漸漸清醒過來。
好不容易等來放松的間隙,他長長地喘了口氣。
從戴上頭盔,他的德育分暴漲,到來到這塊陌生的土地為止,暴發戶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只是一味地被動接受,他很想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他為什么會離開學校,為什么會在這里,這里又是哪里。他這些暴漲的、該死的德育分該怎么處理。今后又該怎么辦。
“你好,安宇同學,今天是五月三十一日,現在下著小雨,正在為您轉接倫敦威斯敏斯特電臺。”露娜還是像往常一樣準點報時,那他剛剛聽到的是什么。
煩死了煩死了,能不能別叫了!在學校的時候就沒用!你再叫有什么用!
“露娜你給我出來解釋一下。”陳安宇問。
“正在轉接......”
鋼琴鍵亂按的情況又一次出現,只不過這次只有一下,結果是露娜的聲音戛然而止。陳安宇抱著腦袋,挺直了身板。
“隱藏選項強制開啟,系統遭遇不明子程序自主覺醒,警告,系統遭遇……滋滋滋……”
“隱藏式選項開啟成功。”
陳安宇在屋檐下看到了一張臉,他就坐在屋檐邊上,打著五彩斑斕的雨傘,雨一點一點落在他手里的雨傘上,再滴落下來,在地面上蓄起一個個小水潭,嘩啦嘩啦地蕩漾開,就和雪花融化一樣。
他的腦袋里出現兩個聲音,一個是露娜的,還有一個是陌生小男孩的聲音。他“求饒”地扭動軀體。“不用說明了不用說明了。”
他再一次搖搖晃晃地走著路,扭動身子,腳步慌亂無章法地劈里啪啦踩在地上一個個蓄水的土坑里,水坑里反射搖晃的影子,漸漸的,陳安宇的腦袋里只剩下陌生小男孩的聲音……
小男孩抬著頭,陌生地看著天空。就和十年前某個恐怖片小男孩拿著藥丸站在十字路口,兩名大人找到他時那種眼神一樣。
陳安宇與他對視,他不是鬼,雙目對視后沒有沖上來要他的命。
可他是什么?
沒人知道...
但他好像能解釋目前發生的一切,因為那場電影里的小男孩同樣如此,他告訴了兩名大人真相。
“自我...介紹...一下...我并不是...什么帶走你朋友的壞人,我們都一樣可憐,和你一樣,我們都是……被卡希爾拋棄的被遺棄者。”男孩說話斷斷續續,好像說話對他來說并不熟練,漸漸的,他好像掌握了說話的訣竅,眼睛里有了顏色。
等等?
陳安宇臉色不對。
誰是被遺棄者!你才是遺棄者,你全家都是遺棄者。他只是德育分爆表了而已,不要說的和孤兒一樣!
和多少人說了他有住的地方。
雖然卡希爾的每位學生確實是孤兒……你不要因為替代了露娜,你也可以隨便說我的不好了!誰都不行……
等等,替代,為什么要說替代.......“露娜!露娜!”
“你會...相信一個...已經背叛了原主人,叫做...哈迪斯的...人的話嗎。”哈迪斯看著陳安宇,”我不會......丟下你的,就算你是被拋棄的人。”
叮叮。
悅耳的提示音仿佛是他在證明自己一樣,陳安宇十幾年沒聽過幾次的聲音,這是德育分提高的聲音。
哈迪斯似乎找到了取悅陳安宇的方法。
陳安宇還在腦子里找露娜,可他發現無論他怎么喚醒,腦海里永遠只有眼前的小男孩。他直起身子,愣住了,默默地看向小男孩。
“我可以施行系統的權力,就和從前一樣,你想知道多少有關于卡希爾學校的秘密都可以。”小男孩說。
“當然,你要是想知道隔壁街女澡堂的鎖柜密碼是不行的,那有違道德底線。”哈迪斯越說越有精神,說到最后,眼里多了一絲古靈精怪,臉上漸漸有了表情,原先只有木訥,就像提線木偶活了過來一樣。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一刻陳安宇的腦袋清醒,所以他完全知道自己有沒有判斷事實的能力。他直愣愣地抬頭,看著雨過天晴后,陽光下的一道身影,下一秒他緩緩開口,這句話幾乎解決了陳安宇現在所有的疑惑。
“這里是倫敦的唐人街,歡迎來到……卡希爾外的世界。”
這里不是卡希爾,因為他已經離開卡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