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

　　林牧赤著上身，汗流浹背，手中長刀揮舞，不停地劈砍在木人身上。

　　“噗。”

　　刀鋒直刺，插入木人胸膛，承受不住攻擊的靶子終于倒在了地上。

　　林牧這才停了下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此時已經(jīng)滿天繁星，微風輕拂，帶來了一絲涼爽。

　　今天他不知怎么的，在房間里呆了一整天，只簡單地做了晚餐。晚上也沒有在院子里修煉，反而跑到學校的訓練場一通亂砍。

　　陳小楓的話不自覺地在他耳邊回響，讓他有些心煩。

　　自己是不是過得太安逸了？林牧想著。

　　有腳步聲傳來，林牧看向大門，陸川拿著兩罐啤酒，穿著人字拖走過來。

　　“刀亂了，心也亂了。”

　　他將其中一罐扔給林牧：

　　林牧拉開拉環(huán)喝了一大口，坦然道：“心里不太舒服。”

　　陸川顯得饒有興致：“說說看。”

　　兩人相處的時間并不算多，滿打滿算才認識一個月，但林牧對這位老師相當敬重。

　　這個外表粗獷的憨子雖然雷厲風行，但其實有一顆細膩的心。

　　為學生答疑的時候雖然嗓門很大，但總是不厭其煩，還喜歡親身示范。

　　還有，揍學生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很溫柔。

　　林牧的《基礎刀法》能在短短一月間練到比其他學生更好，其中少不了陸川的功勞，兩人的師生關系甚至讓有些同學妒忌。

　　“昨天的事情您知道嗎？”

　　陸川點點頭：“當然，有什么問題？”

　　村子就這么大，雞毛蒜皮的小事要不了半天都能從村頭傳到村尾，何況昨天的場面可不小。

　　“陳小楓的話，您應該也聽說了。我住在白家會不會不妥？”林牧有些疑惑

　　自己一直妖靈廝混，甚至白靈成了自己的“主人”，也許村里的很多人都有看法，甚至在暗地里看自己的笑話？

　　陸川反問道：“小家伙對你怎么樣？”

　　林牧摸了摸白靈送的刀具，低頭想了想，回答道：“還不錯。”

　　對方收留了他，不缺吃穿，還贊助他上學和修煉。

　　除了要飼養(yǎng)一只沒心沒肺的狐貍，伺候撲克臉和老頭子，以及偶爾被操練之外，好像沒有被苛待。

　　老黃之前的警告雖然有些嚇人，但最近好像也親近了一些，衛(wèi)蘭看他的時候也終于用正眼了。

　　哦，他也沒有盡到伴讀小書童的義務，小狐貍還是文盲。

　　那沒事了。

　　“我和白靈的父親是朋友，所以對你的情況，我多少了解一些。”陸川點燃了一支煙。

　　“白靈他們來這里確實是有目的，但和你也不搭邊，也不會呆太久，有上頭管著呢。”他朝天指了指，接著說道：“把你留在身邊，是因為你看起來有意思，她只是朋友太少，太孤獨了，不知道你算不算一個。”

　　看著林牧欲言又止的樣子，陸川對著林牧的腦袋就是一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洗耳恭聽。”

　　“我們和妖靈雖然有了停戰(zhàn)協(xié)定，但是局部的沖突和摩擦從來都沒有停止過。當然，都是暗戳戳進行的，也算是一種合理的消耗和刺激吧。”

　　林牧深以為然，他也聽說過類似的消息。

　　諸如某生存區(qū)的防線被意外突破，有妖靈入侵被血裔管理局斬殺。

　　又或者有人進入妖靈的地盤偷獵挖寶，最后被處決之類的。

　　無法徹底消滅對方，于是雙方保持著默契，在規(guī)則允許的范圍內(nèi)，進行著無聲的較量。人類邊境防線上，也常年有重兵把守。

　　“我就是在邊境受傷退役回來的，二十年前。”

　　陸川指了指臉上的疤，露出追憶的神色：“當時我的小隊奉命深入采集稀有藥材，迷失道路進入了險地，更倒霉的是還碰上一只垂死的領主級妖靈。

　　好家伙，卡車那么大的石頭，實心的！人家說掀就掀，飛的老高！幸好那只妖靈沒有攻擊我們，還幫我們指明了道路，讓我們快離開。

　　我會一點醫(yī)術，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懷胎，忍不住就幫助她生了崽，也算是報答吧。結果她很快就去世了，仇人也追來，幸好最后崽的父親趕到，我們才活了下來。

　　所以他們父女倆一直很感謝我，我也很感謝崽的母親，要不是她，我們小隊不可能活著回來。”

　　陸川看著林牧問道：“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嗎？”

　　林牧笑著道：“白靈。”

　　陸川點頭：“以前我一直看不起妖靈，那時才發(fā)現(xiàn)，其實妖靈和人類也挺像的，還特么的知書達禮，知恩圖報！

　　讓我更沒想到的是，白靈的父親到現(xiàn)在還年年給我送禮，要不是上頭對我情況門清，我也沒收過，我都快被懷疑是內(nèi)奸了！”

　　林牧好奇道：“這么說，你是親善派？”

　　陸川扔掉了煙頭，吐出一個眼圈：“那不可能，人和人都有斗爭呢，碰到妖靈，該殺還得殺！

　　我只是說，雖然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但人和人還有恩仇憎惡的，人對妖靈也差不了多少。

　　只要在大是大非上把握住分寸，別幫著外人對付自己人，和妖靈交個朋友也不是壞事，至少它們還耿直一些，對吧？至于別人說什么，不要太在意，只要自己無愧于心！”

　　“明白了，謝謝老師，我先走了。”林牧站起身來，將啤酒一飲而盡。

　　“嗯。”

　　“對了，老師您知道狐族有一種特別的毒素嗎？聽說只有狐族自己能解。”

　　陸川搖搖頭：“從來沒聽說過。”

　　回到院子里，林牧發(fā)現(xiàn)篝火正旺，妖靈三人組圍坐在一起，正在燒烤。

　　老黃依舊美滋滋地喝著小酒，小狐貍一臉的興奮，而衛(wèi)蘭直勾勾地盯著烤肉。

　　“林牧快過來。嘗嘗我的手藝，肯定比你的好！”

　　白靈捧著一支簽子，遞到林牧面前，一臉的期待。

　　林牧接過小狐貍的杰作，將信將疑地放進嘴里，咀嚼了半天，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好吃！”

　　老黃哈哈大笑，白靈跳到他懷里開始撒嬌，嚶嚶嚶叫個不停。

　　練了一個晚上，林牧也餓了，開始自己動手烤串，不經(jīng)意間卻發(fā)現(xiàn)衛(wèi)蘭在盯著自己。

　　衛(wèi)蘭遞過來半熟的肉串：“你是怎么烤的？我弄了很久，都沒你烤的雞好吃。”

　　“學著點！”

　　在美人的注視下，林牧很快將烤好的肉串奉上。

　　“給我！”

　　小狐貍惡狗搶食，半路截胡。

　　“小心燙！”老黃一臉寵溺

　　衛(wèi)蘭轉頭看著不再郁悶的林牧。

　　“所以沒事了？”

　　“嗯，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