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爾定睛一看,來者果然是奇琴伊察的索主阿諾基·庫普爾。
阿諾基的模樣與上次在索圖塔城見面時沒有多大的區(qū)別,看他的神情半是怒半是笑,蕭爾就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斥責自己自稱“至高領主”太過自大。
但考慮到阿諾基有意自立為真人,顯然他原本是覺得自己能與作為真人的蕭爾平起平坐,聽見一個新的威風頭銜,有些不悅也是自然的事。
“阿諾基大人!”蕭爾微笑著迎了上去,與阿諾基熱情擁抱。
對于兩位年輕的領主來說,這樣的動作很容易拉近關系。
“上次分別之后,我們科科姆家發(fā)生了許多事情,我可以一一向你如實講述。”蕭爾主動說道。
阿諾基臉上的不悅散去不少,大方地笑了笑,“我還正想問你呢,難道是羽蛇神扇動翅膀把你吹過來了?”
這種“什么風把你吹來了”的有趣表達讓蕭爾噗嗤一笑。
“簡單地說,我是去波波拉城接阿依塔回去的。”
“阿依塔?”阿諾基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怎么了……”
“先前她在奇琴伊察這兒以及在薩基城,她都派人送回信件向我匯報。但是第二封信她寫到會繼續(xù)前去波波拉城訪問之后,就有一段時間再沒回音,我因此感到擔憂,便打算親自前去!”
阿諾基皺起眉頭,口中喃喃:“不會是阿米克那老東西……”
蕭爾解釋道:“我們科科姆家與整個庫普爾家族是天然盟友,因而阿依塔會拜訪庫普爾家每一位有話事權的大人。
“我相信她在薩基城和波波拉城都得到了優(yōu)待,我這段行程除了是去接她回去以外,也順便以科科姆家家主與真人的身份拜會庫普爾家的家主以表達善意與感謝。”
阿諾基有些無奈地蹙了蹙眉,“可是我看你們的裝扮更像是斥候?”
“畢竟我希望我們能盡早抵達波波拉城,希望見到阿依塔平安無事,所以穿上了輕便的服裝。”
“原來如此……快請進吧,我會馬上安排人給你的人做好補給!”
蕭爾聽聞,好好地感謝了阿諾基,隨后便跟隨著阿諾基的隊伍一同進城。
甫一通過城門,蕭爾就忍不住四處張望起來。
盡管幼年時在瑪雅半島居住了十年時間,但他還從來沒有來過奇琴伊察,只是久聞大名——這大名可是在他穿越前就時有耳聞。
他知道奇琴伊察也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從古典時期就開始繁榮,羽蛇率領托爾特克人東征之后,也正是以奇琴伊察為他新的都城,這讓當時的伊察人極為自豪。
奇琴伊察便得以在10至12世紀的數(shù)百年間享受著無上的榮光,城市規(guī)模也愈發(fā)壯大,許多宏偉的建筑拔地而起,大量的人口匯聚在此,商旅與朝圣者絡繹不絕。
憑借著奇琴伊察的強大實力,伊察人成功在瑪雅潘聯(lián)盟的前期建立了在聯(lián)盟內的霸權,并使聯(lián)盟的疆域甚至擴張到了遠東南方六百公里遠的納科城!
但驕傲的伊察人無法平衡共同建立聯(lián)盟的各大家族的利益,又過度抬高托爾特克文化的地位而極盡貶低瑪雅本土文化,被“死而復生”的凱爾王挑落王座也是一種歷史的必然。
可惜的是從那以后,真正支持聯(lián)盟的城邦便局限在瑪雅半島。
而在搶婚事件后被遺棄的奇琴伊察實際上并不像傳說那樣徹底人去樓空——畢竟傳說總是會夸大這種事情——還是有大量居住在瑪雅半島的伊察人重新聚集在此,使奇琴伊察繁榮至今。
只是這座城市在聯(lián)盟中失去了霸主地位罷了。
但是留下來的城池可以說依然在整個瑪雅地區(qū)當中最宏偉、最壯觀,處處都有高大的神廟,武士之家和祭司之家分居各處,空曠的廣場也不時能見著。
除此之外,蕭爾一路上見到了各種各樣標致的府邸,似乎能說明這里居民的富裕程度。
路過的壁環(huán)球場更是令蕭爾驚嘆不已:這球場的規(guī)模果真就是整個在瑪雅半島,不,是在整個中美洲,最為龐大!
齊整的草坪,厚實而高聳的墻壁,寬敞的觀賽平臺,雕飾精美的壁環(huán),再加上一些正在練習著球技的球員,這些都讓蕭爾忍不住上去踢上一場。
——當然,以他現(xiàn)在的體能狀況是不可能的。
經(jīng)過球場之后,眾人馬上就進入主神廟的廣場。
奇琴伊察的這座主神廟,蕭爾只想用一個字來形容:
大!
大得壯觀。
如此高大的模樣,也難怪西班牙人會驚嘆這恐怕是一座強大的軍事堡壘,從而將其命名為El Castillo(城堡)。
它也是中美洲各種神廟之中最像埃及金字塔的一座,以至于“美洲金字塔”的概念廣為人知,而它本身也成為了瑪雅文明的最常用的符號。
由于采用了托爾特克風格,奇琴伊察主神廟并不像其他城市的神廟那樣瘦高,因而在高度上來說并不驚人,蕭爾目測大約在30米左右。
但它顯得相當沉穩(wěn)大氣,這是因為這座方方正正的神廟占地面積可真是不小,四條邊大約各有五六十米,而九層的結構使它每一層都向上縮小,直至頂端的神之居所——據(jù)說羽蛇神就住在那兒。
它的四個面各有寬闊的臺階,每一面的臺階有91階,加起來為364階,再加上頂端的神之居所便達到365這個數(shù)字。
沒錯,這正是一個太陽年的天數(shù)。
這座古老的建筑,在建造之前,還經(jīng)過了精心的幾何設計,它所表達出的精確度和玄妙充滿戲劇性的效果,令人嘆為觀止:
每年春分和秋分兩天的日落時分,北面一組臺階的邊墻會在陽光照射下形成彎彎曲曲的七段等腰三角形,連同底部雕刻的蛇頭,宛若一條巨蛇從塔頂向大地游動,象征著羽蛇神在春秋分時蘇醒,爬出廟宇。
每一次,這個幻象持續(xù)整整3 分22秒,分秒不差。
當然了,這些知識都是蕭爾穿越前知道的。他甚至因為癡迷于瑪雅文明將這些內容都背了下來。
如今真實的奇琴伊察羽蛇神主神廟就矗立在自己的前方,甚至紅色與藍色的漆料都未脫落,顯得相當亮麗,比蕭爾穿越前所知道的那座灰色建筑更加惹人喜歡。
這樣的時刻,怎能不讓人激動萬分?怎能不讓蕭爾為自己能穿越而來深感幸運?
激動之余,他也很快想到了未來可對奇琴伊察以及這座主神廟加以利用的方式,那大概是一種“陽謀”。
想到這兒,蕭爾便等不及那樣的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