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肖鈺沒來學校，找了班主任老師，說他請假了。

　　于是，顧寧也找借口請了一天假，班主任卻不批，還問她是不是喜歡肖鈺？如果早戀會影響成績，說什么都不肯批她假。

　　顧寧沒辦法，只好搬出她哥顧允當借口，還給顧允打了通電話。他好歹算半個家長，不知道他在電話里怎么和班主任說的，請假這點小事情被他輕松搞定。

　　班主任板著個苦瓜臉不情不愿地給她批了假條。

　　顧寧按上次送肖鈺回家的地址，找到他家樓下。

　　可惜她進了老舊的社區樓房，卻不知道肖鈺住在幾樓。

　　打了好幾個電話肖鈺都掛掉了，她只好發了條短信，如果他不告訴家在幾樓，她就耐心地陪他耗上一整天，就不信他沒有下樓買東西的時候。

　　她的威脅果然奏效，肖鈺短信發來了一行字：“8樓803。”

　　顧寧一口氣扶著樓梯爬上八樓，樓梯道窄小臺階陡峭，她爬到第八層抬腿都費勁，好久沒那么高強度鍛煉了，就算繞操場十圈，她指定五圈就廢了。

　　她拿濕巾擦了擦白皙脖頸上的汗，確定形象沒問題，她走到肖鈺家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很快門打開了，肖鈺的發梢濕潤，漂亮精致鎖骨流淌著水珠進衣襟，他拿著掛脖頸上的干毛巾胡亂擦拭頭發，敞開門請她進來。

　　顧寧站在鞋架旁，猶豫道：“我換雙拖鞋吧，剛才路上踩了一腳狗便便。”

　　她白皙柔嫩臉頰泛紅，水潤清亮眸子低頭看著并攏在一起的小白鞋，羞得有些難以啟齒。

　　顧寧覺得很倒霉，剛下車就踩了一腳狗屎，腳上穿著小白鞋，那坨東西蹭草地里蹭不掉，蹭沙子污穢沒那么明顯，留下一個白鞋印子就是不舒服。

　　肖鈺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鞋子，微微蹙眉。顧寧以為他嫌棄，便不自在地往后縮腳，露出笑容尷尬道：“我噴了點香水，可惜不去味。”

　　“這雙拖鞋給你，我沒穿過。”

　　肖鈺從鞋架盒子里拿出一雙嶄新的拖鞋，他的舊拖鞋快爛了，很明顯新鞋是給自己準備的。

　　顧寧有些下不去腳，盯著旁邊的一對舊布鞋道：“我還是穿這雙吧。”

　　怕肖鈺不同意，她趕緊穿了布鞋就往他家客廳里走。

　　肖鈺無奈替她放好鞋子跟過來，“家里比較亂，沒地方坐。”

　　顧寧覺得不能用亂來形容，更像是被人趁火打劫。

　　桌椅沙發還有臥室門都砸爛了，就算肖鈺家里沒幾樣東西，破壞力還是足夠驚人。

　　“你家被人打劫了？還是有小偷闖進來了？”

　　顧寧突然想到剛才在樓梯上遇見的幾個人，兇神惡煞，每個人戴著條大金鏈子，嘴里還叼著根煙。

　　路過差點沒把顧寧撞到，顯然平日里肆無忌憚，霸道慣了。

　　肖鈺從臥室里搬了張課桌椅子讓顧寧坐，他的臥室簡單，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和椅子，墻上掛著個黑色書包。

　　大概是看到臥室沒什么值錢的東西，砸著沒意思，那幾個來催債的地痞流氓放過了他可憐的臥室。

　　顧寧倒不覺得意外，原書里男二有個嗜賭如命的爸爸，隔三差五輸錢，然后讓肖鈺還錢。

　　肖鈺不說話，從一堆報廢的桌椅底下掏出吹風筒，還能插上電，他吹了幾下，濕潤的短發半干，看著整個人清爽秀氣。

　　唯一不協調的是，他臉上青紫的傷痕，密密麻麻，延至手臂鎖骨，平日里修剪干凈圓潤的指甲，縫隙還殘留著血跡。

　　顧寧淡漠眸色深沉，莫名生氣地將他拉到臥室唯一的單人床上推到，“嗯～！”肖鈺單薄脊背撞到僅墊一層薄被的硬床板，疼得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疼成這樣還敢去洗澡，不怕傷口發炎要命嗎？”

　　見肖鈺不吭聲，顧寧神情有幾分煩躁，“常用藥箱在哪里？”

　　看樣子他經常受傷習慣了，家里應該備有消炎藥。

　　顧寧在滿地狼藉的客廳里找了一圈，才終于在一張破舊成幾塊的桌子抽屜里翻出了藥箱。

　　“我給你涂背上，你手涂抹不到。”

　　顧寧拿著消炎藥和棉簽坐在他床邊，清潤如水的眼眸盯著他身上傷口，不容拒絕道：“不要有負擔，就算換個人我還是會這樣做，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或許是我這個人惜命，見不得別人糟蹋自己。”

　　“換成別人也會嗎？”

　　肖鈺微垂著眼睫，失落呢喃。

　　“嗯。”

　　顧寧湊近想給他抹藥，便只能耐心道：“衣服撩起來，我看看你背上傷得嚴重嗎？”

　　“呵，不需要！”

　　肖鈺甩開了她拿棉簽的手，“既然我不是最特別的，就不要對我好！”

　　每天總是留意他的喜好，看到他喜歡什么，第二天的書桌抽屜里就是什么，為了維護他的自尊心，還總拿他是補習老師這件事當借口，說成是感謝。

　　他紅著眼眶抬頭，漂亮水潤的桃花眼里支離破碎，嗓音脆弱道：“你對我那么好，是想要什么嗎？”

　　從小，肖鈺的每個媽媽對他都很好，會抱他送他去幼兒園，給他買好吃的，后來發現他爸沒錢，也就不需要對他好了，非打即罵，小小的一團身影蜷縮在衣柜里強忍著饑餓，發了瘋的女人拿著衣架瞪眼到處在找他，“出來啊！快出來！出來了媽媽就給你飯吃！”

　　顧寧面對這樣的肖鈺束手無策，她不想騙他，只能撿起地上的棉簽扔進垃圾桶，轉身離開了臥室。

　　肖鈺找到那根被顧寧丟掉的棉簽捏在手里，直到揉碎成團才丟掉，他嘴角微勾嘲諷，果然顧寧在見識了他的真面目之后，還是會選擇拋棄他。

　　或許今天肖鈺情緒有些失控了，是他放任的結果，顧寧喜歡他，是喜歡他這張臉，喜歡他成績優秀，看到他俊秀的臉，她會盯著失神發呆，就算上課也是如此，看到他講題時候，會露出崇拜羨慕的眼神，這些不是他想要的。

　　肖鈺想要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而不是除了臉和成績吸引她，其他時候一副淡漠冷靜的臉孔，仿佛隨時可以從對他的喜歡中抽身離去。

　　顧寧沒有離開，而是躲在廚房，幸好他家還有一個鍋沒壞，可以做頓午飯吃。

　　她打開冰箱，發現除了草莓酸奶就沒有別的……。

　　顧寧認命地拿出手機給樓下的保鏢打了個電話，“幫我買面條番茄雞蛋送8樓8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