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子辛望著精衛，回憶起那天的情況，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了，被闡教弟子伏殺，所有援兵都被一一攔住。

　　若不是對方大意，讓他僥幸逃脫，又被精衛救助，或許，洪荒世界也就沒有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吧。

　　“如今天地規則變化，禁錮你的法則也應該沒有了，你有什么打算嗎？”

　　帝子辛問道，按理說，精衛早已獲得自由，不必留在這東海之濱，銜石填海。

　　精衛身形幻化，化作年輕女子，轉頭看向無邊無際的東海，洶涌的波濤。

　　東海，這一望無際的大海，有時候，是那樣平靜溫柔，萬里無云，水波蕩漾。

　　有時候，又好像是無邊巨獸，掀起萬丈波濤，厚重的雷云，仿佛末日降臨，要吞噬一切。

　　“我知道，自三界合一的天地異象變化后，我就感應到，約束著我的規則消失了。

　　我知道，我自由了，不必再困守這里，東海是很大，可與天地比起來，還是太小了?！?p>　　精衛笑著說道，那一天，她很開心，見證了那個奇跡，她振翅高飛，從沒有這樣的無拘無束。

　　“我飛到過很多地方，都是我從前沒有到過的地方，我去了朝歌，也見到了神農氏，從女娃記憶深處，我感受到了一絲悲傷，淡淡的，卻很深刻。

　　霎時間，我感覺好疲憊，我不明白，我到底是精衛，還是女娃，或許我只是在自欺欺人，我只是女娃的化身吧。

　　最終，我選擇回到了這里，再一次銜起石頭，丟入東海?！?p>　　精衛擺了擺衣袖，雙手摸著自己的臉頰，雙眸微微失神，顯得有些茫然無措。

　　身上的枷鎖，雖然沒有了，可心中的枷鎖，卻越發明顯起來。

　　凡人出現這種情況，叫心病，修行者出現這種情況，叫心魔，而心魔，一般都是修煉不當，或者臨近突破才會出現。

　　可惜，魔祖羅睺雖然身死，可魔道并沒有被磨滅，魔道依舊存在，只差一個契機，終將死灰復燃。

　　帝子辛沉默了，也有些猶豫，他的情況不也是如此相似，如同借尸還魂般，他也曾為此產生心魔，但現在，他已經成圣了。

　　思索片刻，帝子辛還是有了決定，這個秘密他并打算埋在心里一輩子，知道的人不過寥寥幾人。

　　可現在誰也不知道，大劫何時來到，或許毀滅就在下一刻呢！

　　面對著曾經的救命恩人，這個單純善良，還有些執拗的女孩，帝子辛選擇了告知，只為解開其心魔。

　　“聽孤給你說個故事吧，那是后世一個靈魂，來到洪荒……在火云洞……你說，他到底是誰？

　　不要否認過去的一切，否認他們的存在，沒有女娃，就沒有現在的精衛，但是，也不要被過去約束，你就是你，重點是你自己怎么想的。”

　　帝子辛緩緩說道，就像他說的，他可以是商紂王，也可以是慕長生，但最終他的選擇是，帝子辛！

　　同樣，她也可以選擇。

　　精衛望著帝子辛，心里泛起巨浪，如同此時的東海一樣，不平靜，非常不平靜。

　　她沒有想到，竟然能知曉如此之秘事，再仔細一想帝子辛的話。

　　我自己怎么想的？

　　我是誰？

　　是精衛，還是女娃？

　　為什么要去朝歌，要去看看神農氏，又不敢現身？

　　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還是不愿面對。

　　精衛閉上了眼睛，思索著。

　　一旁的帝子辛也不再出聲，隨手打出一點圣力，護住精衛，以免其被打擾。

　　其實，這件事，對精衛來說很重要。

　　無論是帝子辛，還是精衛，或是其他類似他們這樣誕生的存在，都要面對這樣的問題，自己到底是誰。

　　有的人心大，沒那么在乎，有的人心堅，決斷之后不再動搖，有些人則是會形成心魔，被其困擾。

　　修為尚淺時，問題還不會顯現，可越是修為高深，越要明悟本心。

　　帝子辛幸運的是，他是應劫而生，時事在推著他，他一刻不敢松懈，道心堅定，最終成圣。

　　而且他修行的是天人合一，不是鴻鈞道祖傳下的斬三尸成圣之法。

　　否則，在斬自我尸時，或許會陷入心魔，難以自拔。

　　畢竟他是凡人修仙，悟道時間也短，根基淺，要是那么簡單的話，玄都大法師、多寶道人這些圣人嫡傳，也不會連成準圣都難了。

　　鴻鈞道祖所傳玄門正統，講究的就是打磨根基，壘實基礎，一步一步，水到渠成。

　　可惜的是，就連鴻鈞道祖自己，最后也想著走捷徑，最終偏離正道。

　　不過，帝子辛心里始終有一點不明白，為什么鴻鈞道祖還能掌握天道的力量。

　　若是鴻鈞道祖走火入魔，理應被天道反噬，哪怕盤古剛剛復活，也必然會強于鴻鈞道祖，而不是現在這般，被鴻鈞道祖滿域外混沌追殺。

　　就在帝子辛閉著眼，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吹著海風的時候，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被蚊子般的力量攻擊了一下。

　　洪荒，還有敢攻擊圣人的存在？還這么弱??？

　　帝子辛睜開眼，望向攻擊的來源，雖然他收斂了修為波動，可自己這幅尊容，應該家喻戶曉了吧！

　　嗯，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神態有些惶恐，連身形也在不停地抖動，看這害怕的樣子，應該是知道孤的身份了，竟然還敢出手。

　　知道害怕，就不是蠢貨，不過，勇氣可嘉，行為愚蠢。

　　還是一只海燕得道化形。

　　海燕？！

　　帝子辛好似想到了什么，看了看青年男子，又看了看被圣人之力保護著的精衛。

　　孤這是成反派了?。?p>　　“咳咳，小小海燕，竟然敢襲擊孤，莫不是活膩歪了不成？”

　　帝子辛呵斥道。

　　“放放……放，放開精衛！”

　　面對帝子辛的質詢，海燕表情凝滯，宛如窒息一般，片刻才恢復了一點，隨后抖動著身軀，艱難的說道。

　　要是能不抖，看起來倒是還有點氣勢。

　　“嗯？！”

　　帝子辛想了想，接著冷哼一聲，配合著散發出一縷圣人之威。

　　本想繼續逗一逗，這著實勇氣可嘉的海燕，卻不想發生了意外。

　　只見海燕身形一頓，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這，可別死了??！

　　帝子辛苦笑不得，一點圣力打入海燕身軀，蘊養其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