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妙詩詩卻能感受到:
在那看似不屑的眼神之中,深藏著一股極為強烈的羨慕。
這種強烈的羨慕情緒,甚至在短短的注視時光中,就漸漸變質成了嫉妒,乃至憎惡!
妙詩詩看著這一絲憎惡,心中猛然咯噔一下。
她知道“危險”是必然存在的,但“危險”的大小卻一定程度上取決于對方對自己的觀感。
現在這種情況……可不是什么好兆頭!
可是……木已成舟,升格已經開始,她又如何能夠抽身而退?
她只得一咬牙,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強調“大人”對她命運的安排,將一切希望托付給了無形的“命運”……
然后,她心神重新回歸平靜,目光冷靜到近乎冷漠。
她毫不躲閃地對視上紅衣祭司,又狠狠地壓了壓自己的手指。
接著,便快速地念誦起了自己的真名。
這次“念誦”看似是在用聲帶發聲,實則是在某個異常的維度呼喊。
特殊的震動沿著這不可見的維度,擴散開來,逐漸傳遞至了皮畫中的紅衣祭司。
后者無聲地嗤笑了一下,這才戀戀不舍地望了一眼金泉廟外。
緊接著,無形的力量化作了不可抗逆的大手,將祂的頭顱強制偏轉回來。
讓祂只得惡狠狠地瞪了妙詩詩一眼,然后高抬起雙手。
剎那之間,紅光大放!
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都被照得通透。
而那張無形的皮畫,似乎需要為這樣的紅芒付出慘重的代價。
在數個呼吸間,就宛若耗盡了營養,變得干裂、風化,逐漸自邊緣開始崩解。
與此同時,紅光則發生了某種質變,從無形變成有形,化作了鮮紅的綢帶。
這些綢帶毫不停歇,徑直纏繞向了妙詩詩的軀體。
而妙詩詩也在紅光中,漸漸變得渾渾噩噩,陷入了沉寂。
這一切看似順利無比,但,實際上……
并非直接賜予的權柄,本質更接近“詭異”。
以其作為根基的升格儀式,又怎么可能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
只見絕大多數鮮紅的血帶,都直直地深入了妙詩詩體內。
只有一縷暗紅色的系帶,緩緩纏繞上了妙詩詩她那纖細光滑的脖頸。
這一縷系帶由紅衣祭司惡毒的雙眼所化,代表的正是——“升格的代價”。
正當暗紅色系帶遵循刻印在本質中的規則,準備取走相應的“代價”之時。
那根毫無存在感,始終都沒有變化的漆黑觸手,突然蠕動了一下。
它只是慢悠悠地舒展開來,在系帶上輕柔地滑了一下,就從莫名的維度裂隙收了回去。
看似什么都未曾留下……
唯有暗紅色的系帶,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在那一刻,祂“懂得”了眼前之人的“意義”。
這讓祂羨慕到近乎發瘋,卻再也不敢流露出半點的憎惡。
毋寧說,升格之人“真正”所屬的位格,已經足以讓它徹底臣服……
祂放下了心中的不甘,從脖頸處緩緩散開。
內里的本質讓祂開始尋找其他更合適的地方。
規則就是規則。
祂即便是明白了眼前之“人”的意義,也只有“微調”的余地。
只要“大人”沒有改寫祂的規則,即便祂再如何不愿冒犯眼前之人,也必須按照既定的“真理”,拿走些什么……
而妙詩詩早在升格開始之時,意識就已經陷入了沉寂。
她對自己所需要付出代價之轉變,一無所知……
就這樣,紅光逐漸收攏,皮畫風化成了再也無法覺察的碎屑。
而妙詩詩的升格,也即將走到末端……
……
此時,蘇非克正站在樹冠之上。
他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金泉廟,內里紅芒之強烈,都可以透過殘破的裂隙窺見。
而費拜冬則雙眼緊閉,盤腿坐在地上,后背還依靠著一顆大樹。
顯然——費拜冬這在妙詩詩控制下,以“心中默念佛法為仙子祈福”為由,避免了突然昏迷的意外。
而這樣一來,也就必須由蘇非克全程對金泉廟進行實時觀察。
他偶爾立于廟宇前方,偶爾切換到一側,就是為了更為全面的把控。
隨著時間推移,廟內強烈的血光逐漸消退。
但,他臉上的擔憂之色,反而變得更濃了。
血光減退——可能是仙子壓制下了詭物,也有可能是后者已經擊殺了仙子。
這由不得他不警惕。
正在這時,他耳朵微動,面色猛然一變。
——自金泉廟中,忽然傳出了一陣慘叫!
聽聲音的音色,顯然是來自凈蓮仙子!
而且,內里還有著濃濃的疲倦感。
他來不及思考,急忙往前一躍,就要沖入金泉廟中。
但,關鍵時刻,凈蓮仙子的告誡又浮現于心頭。
這讓他硬生生停下腳步,頓在了原地。
他在沒有凈蓮仙子明確告知進退的情況下,實在是不知:
到底要不要沖入其中“拯救”仙子。
但,九黎顯然與他不同——它在沒有想那么多之余,也能夠感受到更多的信息。
因此,她見蘇非克猶豫不定,略作思索。
之后就從懷中跳下,便如一陣風般,竄到了金泉廟門前。
而蘇非克見九黎朝自己擺手示意,心中的天平不由得偏向了一側。
他也來不及吐槽小狐貍的靈智,就是一咬牙,隨著小狐貍入了金泉廟。
這一“人”一“狐”受到慘叫的影響,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廟內。
而這顯然忽略了存在感本就不高的費拜冬。
后者正躺在廟外不遠處的草地上,處于昏迷狀態。
現在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在神態與妙詩詩有幾分類似之余,也有一抹暢快的微笑,浮現自其嘴角。
毋庸置疑——妙詩詩在成功升格之后,第一時間就將意志投注到了費拜冬身上。
現在,她終于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創生權柄,也有了創生屬于祂的眷族的能力。
至于這眷族中的第一個位置?
當然屬于這距離自己最近的費拜冬……
只見費拜冬嘴角的一抹笑很快消失,面容變得平靜而略顯呆滯。
體內的法力卻在無形的牽引下流轉。
其眼底更是浮現出了一個五魚相噬的圖案。
心肝脾肺腎,化作了五條惡心滑膩的骸魚,相互追逐著,似乎要吞噬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