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表哥賑災的事,蕭含玉能想到的,能幫的,都已經做了。這種明明已經經歷過,現在依然無法預知結果的事,讓蕭含玉有些躁動不安。
連帶著躲在她紫府的蓮伽也不得安生。只得向她建議道:“不如你出去走走?別忘了,還要幫我找回靈寶的。”
蓮伽的靈寶化為玉鐲后,最后一任寄體便是百里家的族長。因為一部《綺羅秘錄》,玉鐲也被他們稱為了綺羅玉鐲。
前世的最后,是被宮千滟所得。說起來,宮千滟前世能強大到與太子為敵,蓮伽也是幫兇之一。
只是這一世,蓮伽必定要在宮千滟得到之前,找回自己的靈寶。沒了他的幫助,想來宮千滟應該也沒那么難對付了。
蕭含玉覺得蓮伽說得有理,纏著賀蘭嘉懿點了頭,帶著四名太監宮女,還有一隊明武帝指派的侍衛,歡歡喜喜出宮去了。
以往出宮,蕭含玉多半是回蕭家。只是今天她并不想去,那里太過壓抑。她出來是想找開心的,不是想找虐。
“縣主,您想上哪?”
這回跟著蕭含玉出來的,是賀蘭嘉懿的另一名大宮女樂言。
賀蘭嘉懿身邊四大宮女,樂容,樂心,樂言,樂儀。最得力的是樂容,其次是樂心。樂言和樂儀看似存在感弱了一點,其實,她們暗中負責與宮外的聯絡。
蕭含玉杵著下巴想了想:“去個人,到鎮國公府叫芬表姐和裳表姐出來。我先去香滿樓等她們。”
香滿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前世蕭含玉就愛吃他家的東西。好不容易獨自出宮一次,她覺得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香滿樓里生意極好,此刻不是用餐的時間,依然高朋滿座。
遠遠的駛來一輛精致的馬車,在門口停下。后面跟著的人里,看衣飾打扮,居然是宮里的人。而且兩邊還有幾名侍衛隨護。想來馬車里的人來頭不小。
里里外外不少人看著這邊,猜測著來人的身份。
香滿樓的小二更是忙不迭地滿臉堆笑,迎了上去。
簾子掀開,一只白皙秀美的手首先伸了出來。緊跟著,一位容貌清秀,身著湖藍色齊腰儒裙的女子,彎腰從車廂里出來。
此女容貌尚可,可也稱不上大美人,只是通身莊重的氣派,讓人不敢小覷。但還是有些不少人,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而眼尖的,自然知道這還不是正主。只是個比跟車的身份高點的宮女。
果然,此女下車后,轉身又朝車廂里伸出了手。然后便看到車廂有些微震,噔噔噔地走出一人來,卻是個身高不過三尺的垂髫女童。
蕭含玉被樂言抱下車來,抬頭先打量了一下酒樓。有好久沒來這里了,看樣子,倒是沒什么變化。
小二的眼力早被鍛煉出來的,自然知道真正的主子是誰。打著揖,腰彎得低低的,臉上的笑容絲毫沒因為蕭含玉的年齡,而少上半分。
“這位小姐,樓上還有包間,小的領您上去可好?”
蕭含玉隨意地點了點頭,目不斜視地在幾人的保護下,往樓上走去。
等她剛一上去,樓下大堂里便有不少人議論。
“這誰家小孩,架子這么大?”
“莫不是哪位公主?沒看到那馬車上都有宮里的標記。”
“可據在下所知,皇上的幾位公主最小的也有將近十歲了。”
“不是公主,誰能有這么大的氣派?”
正議論著,便只見鎮國公府的兩位小姐走了進來。
大小姐賀蘭清芬氣質溫和清雅,雖然才十二歲,五官漸開,長得明眸善睞,如花似玉。更難得的是,知書達理,端方大氣。頗有當年賀蘭皇后年輕時的樣子。
不少人家都看中了她,只等著她一及笄,便要遣媒人上門提親。
二小姐賀蘭清棠靈動俏麗,性子十分活潑。只是似乎是隨了她的父輩們,喜愛舞刀弄劍。傳言里,她常常說自己將來要當個女將軍。
兩人進了香滿樓,立刻有名小太監迎了上去,低語了兩句,便將她們帶到樓上去了。
樓下人漸漸住了嘴,不管剛才那女童是何身份,能讓鎮國公府兩位小姐相陪,多半是他們惹不起的。
樓上包間里,賀蘭清芬替兩位妹妹添茶加水,又得看著她們,不讓她們吃太多點心。忙東忙西,卻始終噙著溫柔的笑意,一點不耐煩的樣子都沒有。
在她眼里,她是大姐,照顧妹妹理所應當。
雖然她的年齡比她們大了不少,性格也各不相同,本也說不到一塊去。可是她不放心兩個年齡尚幼的妹妹獨自在外,還是放下手中的書卷,跟著一起來了。
蕭含玉跟賀蘭清棠更說得來,脾氣相合,愛好也相同。不過,她也很喜歡大表姐溫柔的性子,比自己的親姐姐對自己還要好。更更重要的是,大表姐長得特別漂亮。看著就覺得眼前一亮。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只大尾巴狼。
光是這么想想,蕭含玉就有點吃醋。她實在舍不得這么好的表姐,將來嫁到別人家去。
于是,在她又沖著賀蘭清芬撒嬌賣癡的時候,賀蘭清裳就忍不住翻白眼。可是看到自己的姐姐對她予取予求的樣子,心底又有些吃味。
“你老纏著我姐干嘛?把她衣服都弄臟了。”
蕭含玉低頭一看,可不是?剛才一頓揉搓,賀蘭清芬的衣服也皺了,還掉了不少點心沫子在上面。
“嘿嘿!”蕭含玉傻笑著伸手去拍,反而將更多的點心沫擦到了衣服上。
賀蘭清芬柔柔一笑:“沒事,我自己來就好。你和裳兒說說話。”
然后抽出手帕,輕輕掃落衣服上的碎沫。動作優雅又漂亮,看不出半點狼狽的樣子。
蕭含玉回頭跟賀蘭清棠對了一眼,從各自的眼睛里,都看到了對對方的鄙視。
蕭含玉:還是親姐妹呢?你連大表姐半分優雅都沒有。
賀蘭清棠:烏鴉笑豬黑,你又能好到哪去?
兩人正“打情罵俏”、“眉目傳情”,隔壁忽然傳來摔碗的聲音。緊跟著,一個非常囂張但還帶著稚嫩的聲音大聲地罵道:“呸,不就是仗著賀蘭家嗎?敢給我表哥下絆子,小爺下次見到他,非打得他跪地求饒不可!他那個太子之位,早晚得讓給我表哥。到時候,看我不拿根鏈子拴在他脖子上,跟牽狗一樣,讓他在大街上遛一圈。到時候,甭跟我客氣,有什么陰招盡管往他身上使。爺一定要看到他淪落成豬狗不如的樣子。”
此話一出,屋內的三人臉色頓時都變得十分難看。京城里居然有人這般狂妄,連太子也敢辱罵?
蕭含玉和賀蘭清棠當即就忍不住,要沖出去跟人拼命。
賀蘭清芬急忙攔住二人,一手一個,拉著不放。隱忍下心頭的怒氣,好聲勸慰兩只爆炭小蹄子:“別沖動!他們也就敢躲在一邊,嘴里逞逞能,又不敢真這么做。要整治他們多的是辦法。你們年紀小,能打得過誰?萬一吃了虧怎么辦?我們回去好好想個辦法,讓他們吃個大虧就是了,犯不著跟人硬拼。”
賀蘭清棠脾氣火爆,但向來能聽賀蘭清芬的話。被她這么一攔,腳下的步子就猶豫了。
蕭含玉可不管。不管那人是誰,敢侮辱太子表哥,她就不能放過他。
一個用力,就掙脫了賀蘭清芬的手,抽出鞭子,氣勢洶洶地往隔壁沖去。
賀蘭清棠見蕭含玉已經去了,連賀蘭清芬的話也不聽了,跟著也要跑過去。賀蘭清芬咬著牙一把抱住了她,不許她去添亂。又沖著門外喊:“還不趕緊將你們主子拖回來?”
可是蕭含玉脾氣來了,又豈是幾個下人可以拖得住的?
怒氣沖沖地一腳將隔壁的門踢開,兇狠的目光從屋子里幾個人身上掃了過去。這些人年紀都不大,不過十來歲模樣。但個個穿著華貴,想來家底都不淺。因此,眉宇間都有著比一般人多出的優越與倨傲。
可是不管什么身世,蕭含玉都不會放在眼里。
“剛才是誰在胡吠?”
屋子里,季陽因之前二皇子在朝廷上,被太子落了面子,正和他的幾個狐朋狗友大放厥詞,不提防被人踹了門。
見闖進來的是個比他們還小的小丫頭,一時都沒放在心上。
季陽還趾高氣揚地回道:“你誰啊?也不去打聽打聽小爺的身份,就敢踹小爺的門。趁早給爺滾出去,非惹得小爺生氣了,就等著讓你家人來給你收尸吧!”
蕭含玉一聽這聲音,就知道剛才那話是他說的。頓時一雙眼睛跟冰刀子一樣,恨不得將他生剮了。
“就是你這孫子剛才在那滿嘴胡吣?”
季陽臉色一黑,立時惱羞成怒,就要叫人去抓她。他可是季太師的嫡孫,季淑妃的外甥,這京里還沒人敢這么下他面子的。
確定了罪魁禍首,蕭含玉也不難為其他人,直接就將目標鎖定在季陽身上。雖然不認識這人是誰,管他的呢,打了再說。
蕭含玉揮著鞭子就沖了過去,第一鞭就直直地沖著季陽的臉上抽去。季陽還沒能反應過來,倒是他旁邊一人趕緊推了他一下,一個趔趄往邊上閃了閃。
鞭子沒抽中,只鞭梢帶過了一點。可也在季陽臉上留下了一個印子。
季陽當場被氣得直跳腳。捂著臉,指著蕭含玉哇哇亂叫:“還不趕緊給小爺拿下!我非剝了這死丫頭的皮不可。”
季陽的幾個狐朋狗友都是些紈绔公子,哪經過這等不要命的陣仗啊?看著蕭含玉手里的鞭子,一個個都嚇得直發顫,躲都躲不及,哪個敢沖上去抓她?
蕭含玉趁機“唰唰”地連抽幾鞭,將季陽抽得滿屋子亂跑,痛得哇哇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