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看著沉默不語的蘇南煙也不惱，而是又重新抓了一株藥草“那這又是何物？”
這次蘇南煙沒帶猶豫的搖了搖頭，自己確確實實是個門外漢，光看著藥草知識就能活學活用那還得了，她確實不是天才，還未摸清這其中的門路。
周乾見她一臉沮喪，只是將藥放回藥篩中語重心長道：“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未能明白自己要走的路到底是什么樣，但不能因為怕錯就什么都不做，能跨出這第一步實屬難得。”
蘇南煙不太明白他跟自己這么說的用意，意思她都懂，只是沒周掌柜想的那般深遠，她只是想利用目前有的條件混口飯吃。
“我們收藥材呢，不同的藥按不同的價格收，而藥店供給大多被當地藥商給包圓了，一個月能掙五兩銀子。”周乾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算盤一撥就給她算了筆帳：“你想從藥商那里搶生意，你得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夠的信譽，足夠穩定的藥材來源，若你只是一時興起，就算我愿意收，你真的能做好么？”
蘇南煙聞言認真思索后認真道了謝便準備離開。
她不是個不聽勸的人，聽掌柜一席話她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去藥商那里試試，轉念想來，之前那些藥鋪拒絕自己，大概也是考慮到了這些因素，只有周掌柜愿意花時間說給自己聽。
見蘇南煙聽進去后，周乾臉上一改認真恢復了笑意。
走出去沒多久，蘇南煙又折了回來了，臉上還掛著躍躍欲試的神情。
她將手里的紅紙往柜臺上一擺“我覺得我可以試試。”
那張紅紙是今早他剛寫好的貼示，大意是他們藥店招收學徒，一個月二十五文錢管吃管住。
“這……”周乾看著貼示又看看蘇南煙一時有些語塞。
“有什么問題么？”蘇南煙不解，上面也沒說具體要求啊。
“罷了”周乾無奈笑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便去試試吧，沒準還真能入了白老的法眼。”
蘇南煙滿頭問號，這白老又是誰，這周掌柜不是這間藥鋪的老板么？
帶著疑惑，蘇南煙跟著周乾來到后院，只見一個童顏鶴發的老頭一手拿著書本一手拿著蒲扇，時不時還往面前咕嘟冒泡的藥罐中加入一兩味藥。
“白老，有人來應征學徒來了，你不看看？”周乾笑呵呵問。
“唉，沒空沒空”白老皺著眉不耐煩地擺擺手，目光緊盯著藥罐時不時皺眉看眼手里的書。
周乾低頭見蘇南煙絲毫不受影響反而格外期待的神情有些無奈，他怎么就一時心軟答應帶她進來了，這白老性格出了名的怪，他可不想看這小丫頭哭鼻子。
“我說白老，你還是看看吧，回頭要是招不到學徒你又得發牢騷。”
“有什么好看的？今早都第幾個了？你看誰家學徒費給那么多的，來的還盡是些什么都不懂的。”白老突然來了氣，手里的蒲扇一扔就站了起來。
“這能怨我么？你瞧瞧這七里八鄉招學徒的誰有你挑剔？一會說人家長得不健康，一會又說人家腦子不靈光，一早上來了十個，被你挑得一個鬧著要砸店，還有八個哭著出去的。”
“那不還有一個嗎？”蘇南煙忍不住出聲。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被他一頓望聞問切塞了付藥給嚇回去了。”
白老聽著沒接話，這明明就是他們的問題，怎么能怪他？
“行行行，哪個是學徒，拿過來給老夫瞧瞧。”
蘇南煙在一旁聽的眼角直抽，她是個物件么？
“人就在這了，我店里還有些賬沒算完，你們聊。”周乾回身就回了前廳，絲毫不給白老反駁的機會。
“就是你鬧著要見老夫？”周乾一走，白老又坐回了躺椅上，無視周乾給他無聲打暗號讓他別欺負人家。
笑話，他會欺負人？
白老比剛剛還散漫的搖著蒲扇，連正眼都懶得抬起。
什么叫鬧著要見？蘇南煙內心瘋狂吐槽，面上還是恭敬道：“我是誠心來拜白老為師的。”
“嘿，我覺得是看在錢的面子上吧。”白老拿起書翻了一頁，眉頭又皺了起來。
“額……要這么說也可以。”蘇南煙也不搞那套虛的了，反而直接承認，其實對她來說古代錢幣的概念還沒人民幣重主要是包吃包住對她比較有吸引力。
白老聞言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面前這個小丫頭一眼。
他歷來就煩禮來禮去這一套，虛偽。
“你倒說說你對醫藥都知道些什么？”白老難得有了耐心。
蘇南煙卻很直白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這一句直接把白老氣回原型：“不知道你來這干嘛？給我出去，從哪來的回哪去！”
“我不會才來拜師啊！”蘇南煙強詞奪理。
“去去去，別在這杵著礙眼。”白老煩躁的趕人，這一個兩個就是誠心找他不痛快。
“我有一張祖傳的藥方，如果你收我為徒我就把藥方作為拜師禮贈與先生。”反正她空間里一堆醫書，她鐵定能找到一張他沒見過的藥方。
聞言白老趕人的動作頓了一頓，隨機又開口“你可拉倒吧，你對醫藥一竅不通還有祖傳藥方，你蒙我呢？”
對，蒙的就是你！
蘇南煙面不改色直言：“我能區分部分新鮮藥材，也識字，絕對不誆師傅。”
白老聞言狐疑的看了看蘇南煙，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似乎不像作假。
“那還愣著干什么，拜師吧。”白老大咧咧的坐回躺椅上。
蘇南煙懵了，那么草率？
“看什么？趕緊的拜師，哦，沒茶是吧，你等等。”
“老周啊！給我拿壺茶過來。”
前廳的周乾聞言放下手中的筆走了進來“好端端的要什么茶？”
“收徒啊！”白老一臉得意隨即轉向蘇南煙疑惑道“你叫什么來著？”
“我……蘇南煙。”
“哦”老白點了點頭，又看向門口的周乾“趕緊的，別耽誤我收小南瓜為徒。”
小南瓜？蘇南煙和周乾對視了一眼，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有問題？”
“沒，沒問題。”蘇南煙搖了搖頭，這怪老頭好不容易松口答應收她為徒，她能有什么問題。
周乾見這一老一小笑的各有深意，竟莫名有種和諧感，他想了想還是轉身去端茶盤，隨他們折騰吧，反正他也管不了。
拜師禮應白老的要求一簡再簡，最后在蘇南煙三跪九叩敬了茶后結束了。
“拿來吧。”白老茶杯剛放下就一臉期待的看著蘇南煙。
周乾則一臉莫名，蘇南煙會意，站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這是我的傳家寶，怎能輕易示人。”
“不是你說的拜師禮么？”白老皺眉。
“對，晚些待我整理好，我便親自呈給師傅。”蘇南煙一臉正色。
白老看了看蘇南煙，不大樂意的揮了揮手“行吧行吧，就先這樣吧，實在不行我還能把你逐出師門不是。”
蘇南煙：？？？？？
周乾聞言一笑，指了指后院的一間房“今后你便住那吧，原來也是放藥材的，如今空置許久，你收拾一下便能住了。”
蘇南煙看了一眼房間位置，朝著周乾鞠了個躬。
“就煩你們這套。”白老出聲打斷，把蘇南煙原本到嘴邊的感謝之詞打亂了。
想想也是，竟說些好聽的有啥用，還不如以后好好干活。
周乾倒是習慣了白老的行事作風，也覺得不必在意。
一連幾天里，蘇南煙就住在藥鋪學著分揀、晾曬、稱重，日子過得十分充實。
這天，蘇南煙照舊同藥商一起到山中采藥，遠遠的竟聽到有人呼救。
“我們兩個到前面看看，小南姑娘便留在此處，這樣安全些。”藥商姓李，原本是個老實本分的莊稼漢，因一次偶然摔斷了腿，拖了許久沒錢醫治，若非遇見白老，估計他這條腿便廢了，如今能下地行走已是大幸。
只是一到雨水天腿便疼的不能下地，莊稼自然是種不了了，經周掌柜介紹后便轉行干起了藥商。
前段時間聽說白老收了個徒弟，他還笑是何方神圣竟能入白老的法眼。
一見面后發現是個乖巧懂事的女娃娃，模樣生得靈秀，原想也沒什么特別，但久處之后發現這姑娘特別有意思，不僅膽大心細，還跟白老一般固執。
聽著白老小南瓜小南瓜的叫久了，大家便都喊她小南姑娘。
“還是一起去吧，萬一有事還能互相照應。”蘇南煙看了看漸漸暗沉的天色。
李樺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看天色，剛剛還大晴的天氣眼看就要下雨的樣子，他們進的林子深猛獸也多，確實待在一起更安全些。
“那走吧，要是發生什么狀況你就先跑，我們幾個大老爺們倒是沒什么。”李樺用砍刀撥開枝藤帶頭向前走去，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的叮囑她。
“是啊！要是有問題小南姑娘先走，可別逞強。”同行的伙伴紛紛附和。
蘇南煙點了點頭也沒反駁，如果真的遇到危險，優柔寡斷反而會害了大家。
一行人往前將近走了十多米，就發現一個老漢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李樺幾人趕忙上前，蘇南煙伸手探了探對方的脈搏，對方似乎遇上了什么猛獸，手臂被撕咬出了巨大的創口，人倒是并無大礙，只是傷口看上去有些嚇人。
她從藥簍中翻出一些草藥碾碎進行了簡單的清理包扎。
“人先帶回藥鋪吧。”蘇南煙提議。
李樺幾人點了點頭，如今快下雨了，雨一大林子里的路更難走，還是盡早回去比較好。
幾人剛要動手去攙扶躺在地上的老漢，就被一聲呵斥止住了：“你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