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錯過的這些年已經回不來了
白希夷下棋的手停頓了一下,定定地盯著江沛看。
“知道嗎?你是第三個坐在我對面說出這句話的人。”
江沛笑了笑沒有說話,年紀大的人總是經歷的比較多。
“每次他們說完這一句,總會在山下掀起一片血雨腥風,有時候連自己都會身隕其中。”
江沛想了一下,回答道:“我想我大概會和他們一樣。”
當她點燃那團赤色的火焰之后,大概會有更多人在未來流血,無數人的為了那個美麗夢想舍生忘死。
“為什么一定要這么做?”
“大概是夢想吧,夢想這世上每一個人都能吃飽穿暖。”江沛落下,五子連星:“山長,不也一樣嗎?為了推翻幽王暴政,一路從華城領兵打到陽峻。”
“我嗎?”山長笑了一下:“我只是因為一己私心而已。幽要封我的書院,想讓天下書生閉嘴,我便不。于是,我只能選擇推翻他,總不能讓他毀了書院。”
“……”為了教書殺進皇宮,山長真是好強烈的執念。
“可是,您依然將無數人從幽王的暴政從解脫出來。”表面話,皇權不倒,勞動人民永不解脫!
“哈哈……”白希夷擺了擺手:“當年我也那么絕對的,但是真正對比,這些歲月與幽王暴政時期,我發現那場戰爭對于平民百姓來說,并沒有改變什么。”
白希夷自嘲地笑了一下:“還是有人餓死,還是有蒙受冤屈,還是有人飽受折磨。似乎當年的血都白流了。”
“其實并不算白流,那場戰爭徹底洗牌京城權利格局,無數追隨您的人,成為新的權貴,逐漸形成新的是你格局。”
白希夷瞇著眼睛打量江沛,思考良久之后才緩緩開口。
“那你了?也是為了成為新的權貴,為了權傾天下嗎?”
“之前就說過了,我為得是這世上每一個人,每一個生下來的人都能吃飽穿暖。”江沛收起最后一枚棋子:“我還想這個夢想成為世上每一個的夢想,所有人都會這個共同夢想而努力奮斗。”
棋盤空空如也,兩人抬頭對視。
白希夷看著眼前的女子,年輕且脆弱,但是眼睛溫和而堅定,與他們冷冽鋒銳的眼神根本了不一樣。
也許她真的給世間帶來不同的選擇。
江沛看著白希夷的眼睛,那雙眼睛清澈高遠,她從里面看見了自己。
堅定無懼的自己。
“君小子是不是送給你原本秘籍?”白希夷轉口問道。
提起這個江沛覺得生氣,她與寒漸儀無冤無仇,為何要如此處心積慮致她與死地?!
“山長知道此事?”
“融光拿來給我看過。”
白希夷說得輕巧,江沛卻是更加震驚了,原來這件事情你也有一份?
“我不明白,既然山長看過,為何還讓融光將本秘籍送個我?”江沛才不相信白希夷沒有認出來那是什么秘籍!
《大龍明經》非夜楚皇族,修煉者最后全都爆體而亡。
白希夷察覺到江沛近乎質問的口氣,卻是微微一笑。
“別著急上火,無論是我,還是君小子要殺你都易如反掌,不必在你的修煉功法上做手腳。”
江沛皺眉想了一下,如果他們不是想要害自己,那就是自己可能能修煉。
難道她有夜楚皇族的血脈嗎?
她爹明明白白是江家人,江家也從未與皇族聯姻過。
江沛想起她那個下落不明,生死不明的娘,難道她娘是夜楚皇室中人?
他爹當年對皇室女始亂終棄,又或者兩人相愛收到阻擾。如果是這個理由,家主江天瑜將她爹逐出家門這件事情,更能站得住腳跟。
江沛在腦中腦補一場集朝堂權謀,愛情狗血于一身大戲,最后感嘆一句,相愛也要講究門當戶對。
不然好好大哥一家也是權貴人家,因為愛情淪為如今這番模樣。
可嘆可惜一點兒都不可憐。
江沛思緒轉了無數個小圈圈之后,回到這兩人送秘籍的事情上。
“你們其實也是為了試探吧?”這種皇族秘聞,肯定知者甚少,江沛覺得眼前兩人肯定不知道內情,只是有一個大致的推測。
“萬一你們的推測是錯的了?那我豈不是白白丟了性命。”江沛還是不愿意去賭。
“賭贏了,你就是人上人。”
“不重要,我爹娘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必為此去賭。”江沛笑了一下:“我覺得知情者應該全都早已不在人世,否則以寒公的手段,根本不必這樣方法的來試探我。”
說完之后,江沛只覺得一陣憤怒。
萬一江佩沒死,如果她收到這本秘籍就一定會修煉,可是如果她沒有夜楚的皇族血脈就一定會死。
江佩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用來測試的道具而已,他們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權貴們漠視人命,由此可見一斑。
這樣的階層,怎么不應該被推翻了?
“有我護持,你最多經脈寸斷,從此淪為廢人,并沒有生命危險。”
江沛一下瞪大眼睛,感情我還要感謝你是嗎?
謝謝,有感受到自來圣人的傲慢。
“山長是不是覺得江沛本就是不能修煉武道的廢人,就是此后經脈寸斷,淪為廢人是無所謂?”
江沛憤恨地望著這位圣人,眼神變得犀利而寒冷。
目光不是控訴,你們為什么要這么做?而是一種指責,你們不應該這么做,這么做不對。
白希夷覺得這個女子,確實與他們不一樣,但他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你身世牽連甚廣,牽扯到當年一樁舊案,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江沛笑了:“所以呢?我一定要去做這個常識,我在想如果我寧死不從,你們會拿我怎么辦?”
“圣人的手段,超出你的想象。”白希夷面無表情地看過來。
這就是威脅。
江沛想到方才,自己在天命棋盤的影響下不由自主的落下白子,她不知道文道圣人是不是有相同手段。
知道此時,她在明白白希夷今日見她的真正目的!
這根本就是等到不耐煩了。
迫切地希望她去修煉那本秘籍。
江沛扭頭就走:“我等著見見山長所謂的圣人手段!”
江沛全屏一腔怒氣沖出了一寸紅塵,臨走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簡陋的小院子。
本來因此這個簡陋的住所對白希夷觀感盛佳,但是仔細一想,圣人手段通天,何必在意身外之物,何況他還有袖里乾坤。
江沛往外走,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看著眼前的小院子,江沛回頭往后看,小路曲折,看不見她從哪里來。
但是,江沛記得很清楚,她是一直往前走的,路只有一條,方向只有一個,她怎么會回到這里?
這就是所謂的圣人手段嗎?想要將她困在這里,迫使她答應。
江沛深吸一口氣直接停了下來。
她并不覺得自己多試幾次就能離開這里,鬼打墻這玩意兒,現實生活中沒見過,但是拍戲的時候演過很多次。
根據劇本設定不同,原理不一樣,但是效果都是一樣的,就是原地打圈圈。
“小間。”江沛直接喊系統,她記得上次兩個紋身,系統就沒有受到干擾,如果是障眼法系統應該能帶她走出去。
“女王大人,有什么吩咐?”系統一呼必應。
“給我指路,我被困住了。”
“向后轉,然后往前走。”
江沛轉身,看著眼前的茅草小院,索性閉上眼睛,伸著手,大步朝小院子走了過去。
想象中的撞擊并沒有來到,江沛直接從院子中間穿了過去。
白希夷還是坐在平臺上,看著穿墻而過的江沛,忍不住點了點頭。
“居然這么快就看破,你比我想得更加厲害?”
江沛懶得搭理他徑自穿過房間,走了出去。
白希夷起身跟在她身后。
兩人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院子后面的懸崖前。
江沛閉著眼睛,并不知道自己前面是萬丈懸崖,她邁出了一只腳,慢慢走向懸崖。
“面前可是懸崖,掉下去會死的。”白希夷出言提醒道。
江沛一只腳邁出,聽到白希夷的話,猛地停了下來,卻沒有直接收回腳。
而是保持單腳獨立的姿勢,另一只腳在懸崖邊試探,站著的時候沒有踩到實地。
江沛雙手展開伸平,緩緩蹲了下去,還是沒有探到實地。
“系統,真的要直走嗎?”
“反正摔你不死。”系統回答。
江沛遲疑了一下,緩緩站直身體,將腳收了回來。
白希夷的笑容掛在臉上,江沛就縱身跳了下去。
江沛沒有落在實地上。
“小間你騙我!”江沛心中大喊著,往地面落了下去。
嘭一聲,江沛砸到一個人。
“哎喲!”那人大叫一聲,兩人在地上滾做一團。
“我沒有,你看你沒有摔死是不是?”系統還在狡辯。
這個系統絕對是欠收拾了,江沛正要收拾它,被她砸到的人,開口說話了。
“江佩,你這是從哪里掉下的?”夜輝城揉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看了看天。
他好好走在路上,居然從天而降大活人,將他砸了一個正著!
夜輝城看著從天而降的江沛:“我們覺得我們兩個,肯定八字犯沖。”
“唉喲~”江沛扶著自己腰,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夜輝城,只能說了一句謝謝。
她也不知道自己從多高的地方摔下來,但是如果沒有夜輝城當人肉墊子,她應該摔得更慘。
“江佩,你怎么從天上摔下來了?”夜輝城好奇。
江沛抬手看了看天空,她知道那位圣人應該就在天空中看著她。
只是不管多大委屈,多強的憤怒,她都能暫時忍著。
“看啥了?”夜輝城抬頭,天上白云幾朵,也沒啥好看的。
“沒什么?”江沛揮了揮手,表示一言難盡。
“看起來,你受了不小委屈啊?不然說給我聽聽,我給你出氣。”夜輝城摩拳擦掌:“保證給你打得他滿地找牙!”
“文圣你也敢打?”江沛轉頭。
“不是不敢,而是打不過,做人要有自知之明。白希夷讓你受什么委屈了?”夜輝城很是好奇。
“他懷疑我是你親戚,非要我修煉《大龍明經》。”江沛就沒打算隱瞞這件事情。
“嘖嘖……”夜輝城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這種感覺我知道,我也被逼著學過。”
這話信息量好大,江沛一下就被吸引了。
“你不是信王世子嗎?誰敢逼你?”
“信王啊。”夜輝城滿不在乎的回答。
“你不叫他爹?”
“我又不是他兒子,叫什么爹啊?”夜輝城聳了聳肩。
江沛眼睛都亮了,吃瓜吃瓜:“詳細說說啊?”
“沒什么好說的,我媽臨死的時候告訴信王,我是他兒子,信王當然不信,結果我媽就逼著我當場修煉《大龍明經》,我也知道修煉之后萬一我不是就會死,但是如果我修煉,我就會當場死,所以我修煉了。”
“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嗎?那不就證明,你是信王的兒子嗎?”江沛疑惑不解。
夜輝城搖了搖頭:“那只能證明我身上有夜楚皇室的血脈,不能證明我就是信王親生的。”
這邏輯,江沛表示服了,于是點了點頭。
“你說得很有道理哦。”
“對吧,信王非要認我做兒子,還讓我做世子,簡直不可理喻。”夜輝城憤憤不平。
“咋地?不做信王世子,你能過得這么囂張?”江沛不理解,為什么夜輝城看起來好像挺不高興的。
夜輝城晃著腦袋表示:“你的格局不夠,你想我媽說我是他兒子,而我能修煉《大龍明經》,信王就信了。
那要是當年我媽說我是皇帝的兒子,信王是不是也會信?”
這個腦回路可以啊,江沛再次表示震驚。
“因為我媽當年一念之差,我從當朝太子,變成親王世子,我與皇位擦肩而過啊,我能開心得起來嗎?”夜輝城臉上露出十分沮喪的表情。
“你還有機會的。”江沛安慰他,畢竟信王看起來隨時會造反。
“那不一樣,錯過的這些年已經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