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見嬴政也沒跟自己遛彎的意思,于是也敞開天窗說亮話:“嗯,王家嫡親惹了我。”
嬴政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你是怎么想的?”
扶蘇知道嬴政老爹不是問他跟王罰之間的齷蹉,而是想知道他試探王家的涵義。
“父王,兒臣那日聽了您對士族大家的看法,就想試探下他們的底線。”扶蘇斟酌片刻,緩緩說道。
嬴政‘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但卻沒表明自己態度,既沒說扶蘇的做法錯,也沒說扶蘇的做法對,只是繼續問道:“你打算怎么處理那個王罰?”
扶蘇毫不猶豫的道:“十天后放他回去。”
如果十天內,王家按照扶蘇的要求做了,放了王罰也沒什么,如果十天之后,王家沒有按照他的要求做,把人放回去生根發芽,也不失為一步好棋。
扶蘇早就計劃好這些了。
“那新平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理?”嬴政身體靠在椅背上,緩緩問道。
扶蘇呵呵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道:“新平之事不用擔心,兒臣有新的合作伙伴了。”
“合作伙伴?”
“就是跟兒臣一起合作開采‘黑沿’的家族。”
嬴政似乎打破沙鍋問到底,又繼續道:“那個家族?”
“除了王家,所有家族都是我的合作伙伴。”扶蘇嘿嘿一笑。
嬴政愣了一瞬,立刻明白了扶蘇想要架空王蕃的心思,于是隨口說道:“王蕃那里,父王自有安排,你的人可以越境開采,但不可再生事端,現在正是滅趙國的良機,一切求穩。”
“良機?”
嬴政點頭道:“根據線報,趙國境內農作物驟然減少,朝中有人推斷趙國將發生大旱。”
“趙國大旱?”
扶蘇心頭一動,似乎想起了什么,連忙問道:“父王,桓齮的大軍,現在到哪了?”
嬴政聽到扶蘇提起桓齮,呵呵笑道:“桓齮的軍隊向趙國南部進攻....避開正面渡河,改由漳河下游渡河,迂回到趙扈輒軍的側后,攻擊邯鄲東南的平陽。趙軍被擊破,被斬首10萬人,趙將扈輒戰死!”
說到這,他又望向扶蘇:“父王知道你與桓齮兒子桓虎有些過節,但希望你以大局為重。”
“父王,希望你下令撤軍,還來得及。”扶蘇搖頭苦笑道。
嬴政聞言有些不悅,道:“我兒何出此言?”
“父王可知趙國李牧?”
“李牧?”
扶蘇點頭道:“兒臣聽說此人善用騎兵,曾經大破匈奴,使匈奴?族滅亡,東胡族潰逃,林胡族投降,讓匈奴各族畏趙如虎,不敢踏入趙境半步。”
“你怎么對李牧如此了解?”扶蘇驚訝道。
“兒臣聽祖師爺爺提起過,李牧曾向他請教學問,算是祖師爺爺的半個徒弟,后來好奇便派人打聽過李牧的事跡。”扶蘇半真半假的答道。
嬴政仔細回想了一下,姬昊確實在邯鄲開館授徒過,李牧確有可能受過姬昊指點。
“我兒是在擔心桓齮?”
“不是,我是擔心我大秦男兒,會因為桓齮魯莽,白白喪命。”扶蘇搖頭道。
嬴政呵呵一笑,擺手道:“我兒多慮了,父王征伐趙國之前,不是沒對趙國朝堂做了解,趙王對李牧忌憚頗深,早已將他派到邊境,防患匈奴了。”
扶蘇知道趙牧的厲害,所以繼續道:“萬一趙王又重新啟用李牧呢?”
“我秦軍虎狼之師,豈會怕區區李牧?”嬴政自信道。
他還是不信,這個李牧會對秦軍造成威脅,畢竟桓齮是馳騁疆場三十年的老將,怎么可能敵不過被棄用多年的李牧。
扶蘇見嬴政依舊固執己見,也不好再繼續勸說,于是轉移話題道:“父王此番前來,只是為了新平之事?”
“新平之事,不過爾爾,父王是在為災情的事情發愁,趙國有旱災的兆頭,我秦國也有鬧雪災的跡象,入冬以來,多地都降下了大雪,長此以往,怕是要鬧雪災。”嬴政嘆了口氣說道。
秦國往年沒征兵的時候,遇到災情,各家各戶都有男丁照料生計,如今秦國出動三十大軍萬伐趙,讓一些農耕家庭男丁驟減,這鬧了災情,怕是很難活下去。
而且雪災持續時間越長,糧食減產,意味著民心動蕩,若有心人煽動,怕是要鬧出亂子。
這種事,不是說秦法嚴苛就能制止的,就算放到后世,除了往災區運糧運物資,根本沒有更好的辦法。
總不能為了災情將前線軍隊撤回來抗災吧?
這個時代,還沒有那種人道主義精神.......
所以扶蘇聽了嬴政的話也在默默思索,該如何應對。
過了半響,扶蘇沉吟道:“父王,還記得兒臣白宮里的煤炭爐子么?”
“煤炭爐取暖?”嬴政想了想,搖頭道:“那爐子建造起來太麻煩,無法解燃眉之急。”
扶蘇解釋道:“父王,兒臣那個煤炭爐只是實驗品,其實有更簡易,更安全的爐子。”
嬴政一聽,眼睛亮了:“我兒有何辦法,快快說來。”
“兒臣可以命人打造高約三尺,寬約半尺的爐子,通煙管也不需要用銅管和鐵管,直接用竹筒即可。
煤炭采用煤渣制作的蜂窩煤,既節約成本,又保證每家每戶都用得起。”
“兒臣還打算將蜂窩爐作為我大秦功爵的獎賞之一,大夫爵位以下免費發放一個蜂窩爐,大夫爵位以上兩個,嗯.....包安裝。”
嬴政聽聞后若有所思,按照秦國的現有的軍功爵制度,一人獲得軍功,全家都可以受用。
如果父親戰死沙場,他的功勞可以記在兒子身上。
而沒有爵位的普通士兵連肚子都不能填飽。
軍功爵帶來的福利越好,越能激發秦人在戰場上奮勇殺敵。
“我兒有何條件?”將災情的事放到一邊,嬴政隨口問道。
扶蘇呵呵一笑:“能為父王分憂,是兒臣的榮幸,哪敢提條件啊!”
嬴政翻了扶蘇一眼,帶著一絲不屑說道:“你是我兒子,什么性格我還不了解?別看說得一心為民,其實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算是埋汰嗎?扶蘇覺得自己得提高一下理解能力了。
不過,看樣子,嬴政老爹似乎早有準備。
“還是父王了解兒臣,父王真是英明神武.....”
“說吧,如果可行,我就答應你。”嬴政揮手打斷了扶蘇恭維的話。
扶蘇撓了撓頭,嘿嘿一笑,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說了下:“主要是煤炭司和軍器監剛剛建立起來,兒臣手里一大幫人要吃飯,也不好總用少府的錢......所以就想借著這次發放蜂窩爐,在各地建立煤炭司的衙門,向全國供應蜂窩煤。”
“五成。”
“什么五成?”
嬴政站起身,背著手,一臉嚴肅的看著扶蘇道:“少府要你煤炭司收入的五成......”
“父王,你.....”扶蘇萬萬想不到,嬴政老爹居然明目張膽的與民爭利。
他無官無職,自然而然將自己劃分到民那個等級了。
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整個秦國都是嬴政老爹的,他拿那么多錢干嘛?
包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