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要收服方仲。
可他萬萬沒想到,說了半天,方仲居然讓自己幫他越獄。
如今方仲近在咫尺,以他墨門第一高手的實力,分分鐘就能秒殺自己。
到底該怎么辦呢……
腦中思緒極速運轉(zhuǎn),沉默片刻后,扶蘇輕聲問了一句:“本公子為何要幫你?”
說完,他心里已經(jīng)做好了應(yīng)付方仲暴起傷人的準(zhǔn)備。
誰知方仲卻驀然一笑:“公子想方設(shè)法接近在下,應(yīng)該是為了那‘巨子令’吧!”
扶蘇一愣,心說現(xiàn)在都玩坦白局了么?這也太刺激了吧!
可還沒等他開口,方仲又自顧說道:“你我雖是敵手,但我卻認(rèn)同你的觀點,墨門傳至方某手中時,方某早已厭倦了七國紛爭,雖錐心刺骨,卻無計可施,一直引為生平憾事,此番聽聞公子所言,不禁豁然頓開。”
這并不奇怪,方仲畢竟是古人,思維局限擺在那,當(dāng)然沒有來自后世的扶蘇看得清晰。
扶蘇聽到方仲的話心中雖喜,卻不動聲色,靜靜地等待下文。
方仲嘆了口氣,又繼續(xù)道:“我雖認(rèn)同公子,但‘巨子令’是我墨門至高信物,我是不可能交給秦國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先生錯了!”
扶蘇搖頭道:“我接近你,其實并不是為了‘巨子令’,也不是為了秦國,而是為了墨門。”
“為了墨門?”方仲愕然。
”不錯。”
扶蘇點了點頭,旋即小袖一甩,背對著方仲,喟嘆道:“當(dāng)今七國中,我秦國勢力最強,關(guān)中巴蜀之地的糧產(chǎn)富甲天下,百萬精銳之師枕戈待旦。
再加上我父王進取心遠(yuǎn)勝其余六國君主,實乃統(tǒng)一天下的不二人選,然,六國君主并非輕易屈服之人,所以戰(zhàn)爭的時間會持續(xù)很久,但非我所愿也。”
方仲聞言皺了皺眉:“聽公子的意思,是想讓我墨門輔佐秦國盡快統(tǒng)一天下?”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扶蘇抬腿朝前走了幾步,自信道:“墨門對我秦國大業(yè)的作用微乎其微,即使沒有墨門,秦國照樣會統(tǒng)一六國。”
“公子所言雖有些道理,但并不能令我墨門追隨。”
方仲神情嚴(yán)肅,毅然道:“秦,虎狼之國也,律法嚴(yán)苛甲于天下,若讓其統(tǒng)一六國,雖無戰(zhàn)亂,但百姓未必會過得比之前好,皆時恐怕會導(dǎo)致‘苛政猛于虎’的慘劇,除非......”
話到這里,他頓了頓:“除非公子能奪得王位,否則,方某恕難從命!”
扶蘇猛然轉(zhuǎn)過身,死死盯著方仲,沉吟片刻,旋即搖頭道:“我志不在王位。”
“那公子說為了墨門是何意?”方仲不解。
扶蘇聞言目光灼灼的望向方仲:“我想讓你們?yōu)樘煜掳傩斩睿尠傩毡M早脫離戰(zhàn)火,享受和平,讓百姓能吃飽穿暖,老有所依。”
方仲心頭一震,此等宏愿乃是墨子一生追求,也是墨門的創(chuàng)立初衷。
可理想與現(xiàn)實是有差距的,就像扶蘇方才所言,即使墨門付出了所有心血,但當(dāng)權(quán)者并不是總站在墨門這一方的。
他們勢弱時會依靠墨門固守城池,但他們強大時卻會攻伐弱國。
這就是現(xiàn)實。
當(dāng)權(quán)者終究不過凡人,凡人必然有私心,因此戰(zhàn)爭根本不可能停止。
要想停止戰(zhàn)爭,手中必須有足夠權(quán)力。
扶蘇志不在王位,卻又要為百姓謀福利,無異于癡人說夢。
思慮片刻,方仲皺眉道:“公子志不在王位,如何實現(xiàn)心中所想?”
“現(xiàn)在給你說了你也不懂。”
“公子是覺得方某愚鈍?”
扶蘇搖了搖頭,旋即鄭重道:“如果先生愿意率墨門助我,我相信不出十五年,定能實現(xiàn)心中所想。”
“才十五年?怎么可能。”
方仲驚詫道:“墨子窮其一生,都沒有做到的事,公子如何肯定自己能做到。”
扶蘇直視方仲,目中透著堅定:“我能不能做到,無需多言,你睜大眼睛看著便是。”
方仲望著眼前這個自信的少年,沉默不語,顯然是被扶蘇的話語觸動,正處在激烈的思想斗爭之中。
扶蘇沒有去打擾方仲,只是靜靜等待他的決斷。
如果實在收服不了,那只能想辦法除掉他,放虎歸山是不可能的。
良久,方仲才長嘆一聲:”我愿追隨公子,但墨門并非方某一人之墨門,我需回去與墨門眾長老商議。”
扶蘇知道古人重承諾,答應(yīng)了就不容易反悔,于是爽快道:“可以。”
方仲一愣:“公子為何如此信我?”
扶蘇誠然一笑:“就當(dāng)為自己賭一次吧。如果你敢負(fù)我,遲早有一天我會將你碎尸萬段!”
“哈哈,既然公子信方某,方某自然不會辜負(fù)公子。”
方仲笑著從身上取出一面灰黑色的木牌,遞給扶蘇道:“這便是‘巨子令’。”
“給我巨子令。”扶蘇詫異:“那你怎么辦?”
他沒想到方仲會來這一手。
雖然他很想得到巨子令,可這么輕易得到,卻讓他心里不由泛起嘀咕。
就在扶蘇面露遲疑的時候,卻聽方仲搖頭嘆息道:“公子有所不知,這‘巨子令’非墨門之人不可用,我將他交給你,其實也有私心。”
“你是說,此番回去,有危險?”扶蘇皺眉道。
“墨門的情況不容樂觀,內(nèi)部早已分為兩派,一派主張繼續(xù)執(zhí)行墨子意愿,另一派則選擇順勢而為。”
方仲點頭道:“我身為巨子,卻消失了數(shù)年,對門內(nèi)之事消息閉塞,怕有萬一。”
扶蘇知道方仲是怕巨子令落在別有用心之人手中。
自己雖手持巨子令,但無法用它號令墨門弟子,其中應(yīng)該還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隱秘。
更何況方仲的擔(dān)憂并非臆測,墨門最后確實分裂了,有一部分還成了后來的秦墨。
沉吟片刻,扶蘇便伸手接過木牌,看都沒看直接揣進懷里:“越獄之事還需從長計議,不過還好,送你一人出去倒也不難。”
方仲見扶蘇并沒探查‘巨子令’真?zhèn)危闹写蠖ǎ谑切Φ溃骸按舜尾⒎欠侥骋蝗顺鋈ァ!?p> 扶蘇一聽惱了:“怎么還有其他人?”
“公子。”方仲見扶蘇有些不悅,連忙解釋道:“他是我墨門弟子,我不忍.....”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扶蘇打斷:“你這種情況是要加錢的!”
“啊?”
方仲顯然沒反應(yīng)過來,一臉懵逼的看著扶蘇。
扶蘇臉上掛著笑意,很滿意方仲現(xiàn)在的表情。
方仲察覺到扶蘇臉色的笑意,瞬間回過神來,沉吟道:“公子在戲弄方某?”
“你之前莽撞出手,讓我很不滿,所以得讓你付出點代價……”扶蘇坦然道。
“什么代價?”
“你和他,只能出去一個。”
方仲神情一滯,不知該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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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柴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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