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中,王澤躺在地上面色發白,雙眼緊閉,嘴唇還在不停的哆嗦著,看樣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斷氣了一般。
對此,林欽禾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穩穩的坐在那里,端著茶水珉了一口然后苦大仇深的嘆了一口氣。
“唉!!!”
然后又珉了一口茶,愣愣的看著手中的茶杯,面上,更加的凄苦。
“唉!!”
良久,見林欽禾始終沒有反應,王澤面色如常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后又倒了一杯,坐在椅子上也面色凄苦的發起了呆。
“唉!!”
兩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端起手中的茶杯碰了碰。
“唉!”
就這樣,兩人坐在客棧里,啥都沒干,啥都沒說,就這么互相嘆了一晚上的氣。
翌日,當林芯看到從房間里出來的王澤和林欽禾兩人的時候,嘴角微微的扯了扯。
只見兩人都是面色憔悴,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黑眼圈,還有眼睛里布滿了的血絲。
“你們……昨晚是偷牛去了嗎?”林芯面色怪異的問道。
王澤和林欽禾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后又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了林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唉!”
林芯:“…………”
幾人就在這古怪的氣氛中吃完早飯。
等爬上了馬車,王澤便目光無神的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澤,難道你女人也跟別人跑了?”林芯戳了戳王澤好奇的小聲問道。
“別逗我,煩著呢。”王澤沒好氣的將林芯的手撥拉到一邊。
“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給我說說唄!”林芯不依不饒的湊了上來。
“給你說了也沒用。”王澤輕嘆了一口氣說道:“皇帝給了我一門差事,我現在正頭疼呢。”
“什么差事?”
“要人命的差事。”王澤揉著眉心,特別的想把自己的嘴給撕了,沒事當個啞巴不好么,非要口嗨,這下涼涼了吧。
聽到王澤的話,林芯不由的有些慌張:“那怎么辦,要不咱們跑路吧!”
王澤的眼前一亮:“好主意啊!”
“呵呵,王兄還是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咱們此行,必定會有黑水臺在暗中盯著呢,林某敢保證,王兄如果真要跑路的話,不出一刻鐘,便會被黑水臺的人給壓著送往上京城。
所以,王兄還是踏踏實實的給陛下辦事吧!”林欽禾的聲音突然在外面響起。
“喂喂喂,偷聽別人講話可不是什么好的習慣啊!”王澤不滿的掀開簾子對著馬車外的林欽禾嚷嚷道。
見王澤探出了頭,林欽禾臉上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王兄,在下昨晚沒睡好,這騎馬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所以,可否讓在下也能蹭一蹭你的馬車?”
啊咧?
眨了眨眼,王澤果斷的拒絕道:“不行,我的馬車太小,坐不下這么多人,在說了,既然騎不了馬,干嘛不自已準備個馬車。”
“咳咳,這不是林某這家境有些貧寒,買不起馬車嘛!
就坐下的這匹馬還是在下從大理寺順……借來的。”林欽禾陪笑道:“王兄,商量商量唄。”
“這么慘?”王澤有些不相信。
“王兄,在下可不像你一樣有那么一個好伯父啊!”
“你的意思是我吃軟飯嘍?”王澤揚眉,一臉不爽的放下了簾子。
“王兄?王兄?
在考慮一下唄?”
然而王澤并沒有給與什么回應,就在林欽禾有些喪氣的爬在馬上的時候,坐在馬車前駕車的秦羽笑呵呵的開口說道:“呵呵,林大人若不嫌棄,可在老夫旁邊歇息歇息。”
“如此,那林某就不客氣了。”林欽禾眼前一亮,直接二話不說便下了馬坐在了秦羽旁邊的車板子上面靠在馬車的門沿上閉目假睞了起來。
至于胯下的馬匹,直接由一位官差接管了過去。
馬車里的王澤有些無語,你好歹也是個官,怎么就如此的厚顏無恥,太丟人了。
不過秦羽既然發話了,王澤也就撇了撇嘴沒有在多說什么。
秦羽便是安遠侯府的管家,也是秦洪遠安排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安全的護衛,據說是個超級大高手,至于具體有多厲害……嗯,聽秦雨晞的說法是秦羽一個能打二十個她。
摸了摸放在內衫里的密旨,王澤微微閉上了眼也開始假睞了起來。
盡管昨晚兩人都沒有明確的說對于攤丁入畝的事情該怎么去做,但是經過一晚上的唉聲嘆氣,也讓他們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磨洋工。
這事做肯定是要做的。不然的話,皇帝那兒沒法交待,但是具體該怎么做,如何去做,這里面的度,就得由他們自己掌控了,在嘗試著實施攤丁入畝之策的同時他們也得明里暗里的各種暗示讓他們明白這不是本大人的意思,實在是圣命難違啊!
我們呢,是按陛下的意思辦事,如果各位覺得不妥的話,沒關系,盡管提,我們一定會酌情處理的,絕對不會讓各位難堪的,大家都不容易,就互相體諒一下哈,畢竟我們也是給陛下背黑鍋的。
你們呢,象征性的反抗一下,我們呢,見事不可為就自然而然的會收手,至于后面會怎么,那就以后再說哈!
這樣子的話,到了皇帝面前,他們也好交代。
陛下啊,你也看見了,不是我們不想為你辦事,實在是他們的反應太過于激烈了,根本就不配合我們,我們也是無能為力啊!
這樣的話,頂多也就是在皇帝面前留了一個辦事不利的印象,最多也就是被邊緣化。
然而這個無論是王澤還是林欽禾,似乎都不怎么在乎。
王澤就不說了,我未婚妻她老子是驃騎大將軍,安遠侯,傍上他老人家,我還需要奮斗嗎?
不存在的好吧。
林欽禾呢,堂堂的一個新科狀元,為了一女子直接淪為京城的笑柄,最后更是被發配到大理寺當了一個七品主薄,真要是在乎前途的話,他也不可能會這么任性。
反正兩人的意思很明顯,就算是要做這個出頭鳥,也絕對不強出頭。
天大地大,也沒有自己的小命大。
事情真要是鬧大了,他們可不覺得皇帝會死保自己,不然的話,也不可能把這么大的事情交給兩個七品小官。
當然了,這里面也不排除周君青考驗兩人能力的意圖,只要兩人這次的事情辦的不是太差,便會重用兩人,未來的仕途自然也就是一帆風順。
可追根究底還是那句話,仕途,他們在乎嗎?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嗎?
攤丁入畝,呵,這得罪的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啊!得罪的是整個大玄的地主豪紳勛貴階級啊!
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