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父,妖混一之民主,大裂變之首君也。
妖父誕其時其地不能詳,蓋由自言,其生于荒原大山之某谷,其山多產牦羚之奶,逐之為鄰,常遇鷹狼之嘯,與之競奔。因愛白日之暖而欲近之,徒登雪山之峰,九次未竟,六次頻危,終臨頂,負日光而覽,乃知己之渺小,天下之廣遠,遂出谷地。
時霜寒,妖父尋火山焱巖而吞,腹暖乃沿金溪而下,至千棘之澤,縛大石以藤,錘碾荊棘而涉,遇大蛇,手捕而炙之,食時有貨殖伍者過,有矮者賈首壯之,邀為同行,商伍呼為石弟。
妖父隨商伍至碧海,近灘涂有鹽田萬頃,賈首曰:“吾有山陰麥種千斤,可市鹽千斤否?”
鹽主曰:“否。”
賈首再曰:“加茶藥百斤,可市鹽千斤否?”
鹽主曰:“否。”
賈首曰:“惜哉,吾等至黑海矣。”
鹽主指妖父曰:“加此漢乎?”
賈首曰:“此非貨也。”
鹽主曰:“此可為角斗士也。”
賈首曰:“此非奴也。”
鹽主笑曰:“可擒爾等為奴。”
賈首按刀曰:“吾可與汝濺血十尺。”
鹽主乃貨鹽。
大妖父雖不識其語,但知賈首護己,友之。
商伍又過赤漠,見月支者,月支多金而缺鹽,賈首貨克鹽以克金,有匪伙劫于渡口,大妖父錘殺之。
有月支貴者于高臺見,顧左右謂:“即捕此獸為吾斗奴也。”
其貴者裨將乃邀賈首宴飲,賈首邀大妖父為衛而赴約。酒酐,裨將與賈首約為兄弟,且謂之其為貴者所部,有香料欲易之北土羊絨,無協助者。賈首諾為貨之,以六四分。
次日,裨將謂香料已貨船,邀賈首驗之。賈首欲登船,大妖父身阻之,賈首自度妖父畏船,乃謂可安待于岸,妖父不識如何言,遂搖頭。
裨將笑謂:“爾友忠也,憂爾危也。”
賈首慰妖父曰:“吾與將軍兄弟也,同利斷金。”遂登船,留妖父于岸。
少頃,妖父親睹裨將持長矛挑賈首之頭顱出,臨船釁之,高呼曰:“蠢蟲,上乎?”
妖父瞪目欲裂,咆哮虎躍之,登甲板殺伐。
裨將命百水手以鎖鏈纏縛妖父,伏兵以長槍戮戰。妖父以身軀為盾,槍矛不能傷之,奪斷船桅為兵,敵不能困之,乃謀逼其墜海。
裨將拉強弓襲射,被箭中股,妖父血流若熔漿,甲板染之盡焦,敵恐避不及而落海。
裨將令左右曰:“此困獸頑強,伏之以溺。沉船也!”
敵遂鑿船,妖父失衡,力不能使,而身縛鏈索,一時不能脫,妖遂咬臂以引血熔鏈索,然未及而墜海,不習水性竟落入敵手。
因妖父血驅之炎熱,被囚于水牢。月支貴者曰:“餓之,鞭之,以食肉鯧訓之!”
妖父幽于水牢期年,僅于獸場角斗時方見天日。妖父餓極,常角斗以為獵食,觀者以為樂。
是日妖父角斗,敵者中有商伍余者,其痛哀曰:“吾弟不為畜生,弟餓甚,坐席該殺!”,遂沖圍欄而去,欲殺斗場兵衛,時裨將射殺之,月支貴者大笑。
逾月某夜,獄卒又鞭之,而妖父不再應,其若似死尸,獄卒恐其亡,遂拉其出水牢,探其氣息,忽而妖父暴起,咬其頸餐食之,飽腹乃破墻而出,脫困也。
月支貴者略地,屠城存者降為奴隸,攜之凱旋而歸,聞妖父逃脫不以為然,命裨將復捕之。而行至城門,妖父下鐵閘,月支貴者腰斬而絕。
大妖父立于城上,俯視之。
全軍慌然,裨將昂首呵斥曰:“畜生,當宰汝!”
大妖父曰:“殺!”
裨將驚其能言,命軍射之,未及,妖父已舉火銅球,一擲而中裨將之顱,裨將卒。
妖父再擲火石,如炮擊之,全軍恐然,作鳥獸散。隨軍奴者茫然,后知得脫賤身喜極而泣,以妖父為天行者。
自此大妖父興起于漠原。